四感觉不妙
回到白柳白柳的房间里,白老师就开始教他基础音阶:“哆~来~米~发~嗦~拉~西~”
白老师要求他一个音一个音的朝上唱。
尚豪羞怯,嫌丑,不敢出声。
白老师看出了他的小情绪:“做艺人还怯场,那就只能打打杂了。做艺人一定要胆子大,敢动敢跳敢发声,这叫自信心。”
于是,尚豪就试着把喉咙放开,声音往大了唱。
“没想到呀!”白老师有些诧异:“孩子的嗓子真清亮!有人教过你吗?”
“没…没有。”尚豪摇了摇头。
尚豪真的没有。要说起唱,他只是在山沟里放羊时,在山沟里胡乱喊过。
反正附近又没人,他就放开嗓子胡乱喊叫,瞎唱,怎么开心怎么喊,有时候甚至把嗓子都喊哑了。
那并不是唱歌,就是小孩子偶尔无聊的胡乱喊叫,尚豪扯嗓子喊怕丢人,没想到白老师还为此大为吃惊,竟直接去把他舅舅叫过来。
“这孩子嗓子太好了!音域宽、音清澈,就是音准有点问题,没有系统的训练过。要是好好指导,指不定还能教出个大明星呢。”
听闻白柳的夸赞,舅舅的鼻子又翘起来了:“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外甥,没这实力,我还能把自家外甥胡乱往公司送?”
“吹、吹吧、就吹牛吧你~”白老师的白眼总是恰到好处。
得到白老师的肯定,尚豪好似明白了“自信心”是个啥,声音也就越来越大,调子也越来越高。
白老师又教给他一些简单的动作,最基本的站姿和坐姿,不能像山里人那般随意,又告诉他面试的时候大大方方的:不能缩头缩脑、不能羞怯畏首,保持常态就能准过。
而后白老师又给尚豪吃了一记定心丸,对尚豪安抚道:“不是还有你舅舅在嘛,谅他们也不敢得罪你那个“暴脾气”的亲舅舅…”
尚豪就照着白老师教的练,当着白老师的面练,下午舅舅去排练《向阳花》,他又到舅舅的房间里练。
排练厅在院子气派的主楼内,尚豪听到楼里整整响动了一下午。
晚上舅舅说让他去看演出,让他坐在乐队后面的角落里,因为今天的观战里有上层派下来的大领导,不让闲人进到观众池里。
尚豪坐的位置非常隐秘,身形矮小的他基本被前面的乐队挡住,而她只能看到演员的后脑勺,以及演员的上下场。
以后台不同的角度看演出,这反倒让尚豪觉得非常新鲜、稀奇。
什么是演员?尚豪在这里看得最清楚了:
上场前还在互相闲聊打屁,一出场,所有人立马精神焕发,比生产队的驴还精神。尤其是退场时,在场上还精神昂扬、眉飞色舞,刚下场走进幕帘,立即像怨妇般抱怨起来:“md,累死了…”
尚豪特别担心今晚的演出会出事,因为昨晚他临睡前隐隐听到舅舅给白老师保证过,要把演出烂在舞台上,乱什么音、什么耳返。他虽然不懂,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儿。
乐队十几个人,大家都平坐着一样的高度,只有舅舅是坐在一个高高的架子上,方方正正的厚重复合电子琴,比领导的办公桌还大一些。
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围着两个音响、音频变奏器、效果器、转音器,众多乐手中,属舅舅的摊子最大,与最大的架子鼓的摊位相差无几。
后来尚豪才知道,键盘手在舞团里就是最重要的c位,比打节奏的鼓手更重要,不是指挥胜似指挥,因为一台电子复合琴的电音才是舞团的灵魂。
难怪舅舅说话如此硬气,小暴脾气各种不服,因为底气够硬。
音乐刚一想起,白柳就拿着端着一个水杯子来了,她并没有坐,只是远远的站在演演出台的侧门口,轻抿着水朝台上望。
尤其是艾米随着节奏、带领着四名舞女上场后像,白柳就会不停的寻找角度朝台上张望,大多时候都在盯着李初一。
尚豪发现,自演出开始,舅舅的双手搭在键盘上之后,就很少往其它地方瞅了,目光如炬的只盯着艺人的动作,聚精会神的听着其它乐师的节奏,完全沉浸在演出中。
但舅舅肯定知道,白老师就站在门口,那双眸仿佛刺目的日光般灼烧着他。
演出中,尚豪一直在担心,可直到演出结束,什么也没有发生,在大幕合上的时候,吉他手还不禁感慨道:“今晚的演出胜过任何一次彩排,完美!艾米进步很大呀…”
砰!
介时,只听身后突然一声巨响,一台立式音响被白老师踢了个底朝天,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然而奇怪的是,大家也都不看白老师的背影,只是看着他舅舅,还有的互相撇撇嘴,示意看看他舅舅的反应。
尚豪也在看舅舅,他已经累的瘫在椅子上,神情茫然的望着天花板,不知是身累还是心累…
见舅舅没反应,大家就各自收拾乐器,三三两两的走了。
尚豪急忙从一旁拿出毛巾,递给舅舅擦脸。
而幕布外的舞台上,领导一直在接见演员,说些什么也听不清,舅舅好像也不太关心那些事。
舅舅缓过劲来,就开始收拾复合琴,关电源、擦键盘、盖白布,就在快收拾完时,几个人越过幕布朝他走来。
其中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瘦瘦的、高高的、像筷子一样的男人,他在朝舅舅笑。
眼尖的尚豪一眼就看到,这个人嘴里镶着一颗黄灿灿的金牙,随即走在金牙旁边的人率先开口道:“李初一,张总监专门来看你了。”
这时,尚豪才知道谁是张总监。
张总监说:“李初一,领导表演了说今晚的演出好,大家都说你的音响配得好,我和钱副总监代表公司口头表扬你一次!”
舅舅没反应,用白布盖住复合琴之后,抬腿就走了,尚豪也跟着离开。
临走前听到张总监不高兴的嘟囔:“看这畜牲性格,给脸不要脸。”
旁边的钱副总监急忙做和事佬:“他可能是太累了,键盘手需要协调的太多,肩负着整个演出的灵魂,累的说不出话也正常、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