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亲一亲就不疯了
通往落梅峰的云桥上，花乔乔管不上风中散来的欢言笑语，这一此，玉白石桥面斜锯两道移动的影，黄裳轻擦，影子黏在一处，少年无声来到身侧，她低眸，顿了顿，蓝绣鞋踏着难舍难分的那块黑影继续走着。
穿山的风拂过面颊，他恍然可散的轻语在她耳畔，兜着冷风里剥下的清寂，一字一句，恍然如梦。
“九师兄说你喜欢我。那晚，姐姐也曾说过喜欢，我信了。
“可姐姐真的喜欢我么？”
花乔乔侧脸，同他那双黑泠泠的眼对上，对上了，就移不开了。他漂亮眼睑微阖，眸中阴阴的惘色被鸦羽黑似的浓睫厌厌地掩着，似黑水漫起一层雾，瞧不透其深浅。
她愣愣地停下脚步，杏眸里流露一丝惶恐，磕磕绊绊地解释：“我当时有想不清的心事……就打算闭关十天半个月再出来，却没想到外面都过了这么久了！阿乐，先前我并不是不想与你说话。你看我与你重逢的第一天，就把自己搞的这么邋遢，我怕你嫌……你别不开心。”
“嫌你脏？”白萧乐倏地一哼笑，语调古怪地低下去，似是在幽幽自问：“你以为我会嫌你脏？”
花乔乔微张着嘴，搜刮心里解释的言辞，但都对不上此刻的情况，空白的脑，她茫然地望他，他眼里的冷牵出陌生的远距。
那日尤龙秘境中离去找月兰树，回来遇到那个坐在人群中漫不经心与人谈笑，转眸向她射来疏离视线的他。同此刻面容重合在一起。
下意识想抓点什么安心，她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哑着嗓子道：“你不会、你不会，是我不好……”
白萧乐掀起眼皮，唇角抿紧，执拗又问：“姐姐还喜欢我么？”
“……喜欢！”她或许被他眼中的郑重感染，一瞬间觉得自己说得过快，草率的像虚假的哄骗谎言。犹豫地朝前跨了一步倚在他怀里，她不确定地轻声说：“喜欢阿乐，一开始在姑姑幻境，那天晚上我不就说过么？”
白萧乐长高了令她的额头只能贴上他的肩。
他身子一僵，退了半步，她绞紧手中少年一角单薄的袖子。
不一会，最后一角袖子也从她被他推开时怔松的手中溜走。
白萧乐背对着她，往来时的路走去。
她不解喊道：“你去哪？”
少年的背影一顿，却没回答。
“阿乐，我是喜欢你的，你回来！”
花乔乔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里火烧般局促不安，悔意如雨后的春笋层层冒出，顷刻占据她全部心绪。
闭关躲开他，她错了。他同她说话，她只顾着在意自己与九不负闯出的祸事如何解决，没顾及上他，也错了。
现在回想，她在门口同九不负推搡时见他也只回了一抹不冷不热的微笑，种种表现堪称冷漠。
这种也配称是最纯洁的喜欢？
她不想让他不开心，她不想让他就这么无言走了，她出关时早就决定好了的。
黄衫少年背影缩小在她模糊的眼眶里。
“哒哒哒”，他还未回头，只稍站住脚步，她冲上去一把从背后搂抱住了他的腰，身体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他手覆在她十指交叉锁着他腰，挣得骨节突露的双手上。她以为他要扳开自己的手，情不自禁地晃了晃脑袋，从与脸相贴的后衫溢出一丝呜咽。
他像是中了定身符，整个人僵直着身不动了。
半晌，他低头恍然问道：“哭什么？”
“你、去……呜呜呜，哪里啊？”
“山下。”他的声音轻地柔和，“今天回来的急，却没给姐姐备礼物。”
“……这样啊，你为何不早说，我还以为……”她喃喃有些埋怨。
白萧乐轻笑：“姐姐，你现在可知道，当初我回来，知道你不告而别，是何种心情了。”
“……我不是让朱雪告诉你？还有师尊也知道，不算不告而别。”
“朱雪？姐姐还特意嘱咐她第二日才告诉我？若不是我问了师尊，追过来……”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
花乔乔想起，那个立在栈道上的黑影，原来真的是阿乐……
两人沉默下来。
白萧乐弯唇哄着她顺从放了手，他转身弯腰，黑眸直直盯着她鼻涕眼泪哭地满是的脸颊，抬手抚上她溢泪的眼角，轻轻摩挲。
花乔乔抽噎：“对不起。”
“除了姐姐亲口对我说，我不相信旁人的话，下次若要走，定要第一个告诉我。”他弯腰额头抵上她的，黑眸咫尺眨动，少年眼里潜藏的深渊吸摄住她，只听他喃喃笑道：“不然、不然……姐姐，不给我留任何选择，只眼睁睁瞧着你走，可是要把我磨得发了疯。发了疯我也不罢休……”
花乔乔瞧着他，心里奇异地一跳：“……阿乐，我不准你疯！”她勾住他的脖颈，轻轻地讨好般的将唇贴了贴他的侧脸。
他的唇角绽放出明媚的笑，她唇想退开时，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她瞪着眼不知所措，他偏一偏脸，堵住溢出惊呼的唇。
他笑语断断续续喘出来：“姐、姐，下次我若疯……像这样，你再亲、一、亲、我……我便好了！”
花乔乔被放开时，差点丢脸地往地上坐，她红着脸迷迷糊糊撑住他扶她的手，缓了口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往落梅峰走。
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对站在原地笑着看她的少年，捂着烫乎乎的脸，大声喊道：“上次不是要送我只木雕兔子么！这次还送不送了？”
他朗声回道：“自然送！姐姐就是要所有的木雕，我都买来给姐姐开心。”
“不要，我只要那一个。”说完，她就往回跑。
身后传来少年肆意轻狂的笑声。
真是的，也不知道收敛点！她耳根子红了，狼狈地跑远了，却在够远时转身往回望，那个黄衫少年，形单影只犹自伫立在云桥上，远远看着她这边，还不想走。
顾不得羞涩，她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缓缓举手回应，她双手背在身后，扬着笑脸，一步步倒退边走边看他，缩成小影直到看不到人了。她才噗嗤一笑，转身蹦跳着往自己屋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