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小杂种!西山坳那夜若不是被你逃了去,我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人鬼相厌的模样!”
“你捉我做什么?你自甘堕落,拿我做借口?”白萧乐冷冷嗤笑。
“……你就该让我绑了回去复命!不然我如何交代!你们这个狗屁村子害得我至此,你逃了死了也罢了!你怎么还还能活得那么好!比我好!凭什么……”
“该死、该死!”
花林一狰狞的面色,瞪着眼,像豺狼的贪婪冷血。
见他攻势迅猛,拖着受伤的躯体,不要命似的猛攻,白萧乐只是一味躲避,白衣飘逸敏捷,他看到了站在堆瓦焦木上的花乔乔,蹙着眉又向森林那边靠去。
花林一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所在,见是花乔乔,就更加恼恨:“我与你明明是一样的,一样的命,凭什么你可以转运?失了村子,还能遇到花家小姐!我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这么个位置,认识的兄弟……都因你没了!你怎么不随着你村子人一起去死!你们这些愚民早些拿出丹药给我,藏着掖着,害苦了我!”
白萧乐睨了眼砖瓦堆,此时又多出了一个人,是花肃,只不过他清冷的眸子注视着他们这,却没有立刻行动。
白萧乐冷冷勾唇,道:“所以这便是你与魔族勾结的缘故?”
“魔族?”花林一察觉到少年的破绽,一把抓下连带过少年的一片衣袖,他舔了舔指尖的血,贪婪地盯着他手臂上汩汩留下的血液。一阵兴奋地睁大眼,像长久未吃食的恶狗扑了上去。
“我变主意了,那个人说要留你个全尸,我只想饮干你的血!”花林一又想起了他杀死弟兄的那一晚,所有人的血溅落满他全身,他是浴血重生的。再也不受人世俗规,不用屈居人下,他的心脏兴奋地雷鸣起舞。
花乔乔见底下白萧乐见了红,花林一疯子一般,祭出剑,刚想跳下砖瓦堆朝白萧乐跑去,就被九不负一把抓住。
“你放开我!”
“再放你去胡闹?哼!”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是花肃。
花乔乔转头,见花肃不知何时醒了,下面大半的人都醒了,面有酱色,神情萎靡。不过都没大碍就是了。
她没了挣扎,花肃却不放手,她只好哀求道:“哥哥,你没事就好,可阿乐很危险,花林一想杀了他!”
花肃从头到脚细细查看了她,见没有受伤,放下心来,道:“方才我一转眼你就不见了,一刻也等不及!……身体可有事?”
“啊?没事没事,哥哥,是阿乐他有事,我们一起上前帮助他!”说着就急脸要走。
花肃一把拉住她,将她交给站在他身后的洛余婧手里,顿了顿,道:“你照顾好我妹妹……照顾好自己。”
“好。”洛余婧浅笑回答,温温关切道:“……花师兄,小心些。”
“好。”
见花肃加入了战局,白萧乐顿时变成了没事人一般,看着花林一的袭击招招被花肃接好,不叫他近身半点儿。白萧乐忽的一笑,缓缓踱出打斗范围,垂着手,伤口也不管,站在一旁,兴致盎然地观起战来。半晌,他朗声问:“花林一、花道长,你既然说有魔族同党相助,怎不见她人?莫不是她不管你了?”
花肃微蹙着眉,失望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破例选入了花家千机堂的花林一竟然真的与魔族勾结。不免下手又重了几分力道。
花林一心神不宁,花肃又本是天赋异禀,修为高深,寻常在千机堂时也有堂内弟子与他对战的,都未有是他对手的,他曾经与花肃打过,却没想到,这个少主这般年轻,剑招狠且精,修为又精进了,亦或是他从前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没有出全力?
他一个恍神的时候,就被刺重了右肩。
“嘶……”
容不得他闪身,花肃的剑似乎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水,透着冷意,包围着他,无处可逃!花林一苦不堪言。心底暗暗怨恨起那个许他前尘,却迟迟不见出现的魔族之人。
他大喊道:“你到底在哪!救我!”
花肃静心观察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冷风萧索,花林一死狗般瘫在地上。
“哥哥好厉害!”花乔乔在白萧乐身旁,喂了他丹药,止了血,见花肃没有受伤,自然要给他助威喝彩。
花林一四肢竟是血液淌在焦土上,毫无反手之力,他是下了死手,也暗暗阴了他以前的少主,可都被花肃挡住,在他越来越黑沉的眸子下,花林一被挑断了手脚经。若不及时治疗,怕是彻底废了。
花林一自觉那人欺哄了他,他成了魔时,慌不择路选错了路。
花肃冷眼望地上魔族,一剑指着他的喉咙,厉声道:“你背叛花家,弑杀明泰宗修士,与魔族,往日恩义除净,你对得起你母亲,对得起你的弟兄和同族尊长的教诲吗!”
“母亲?不过是你们花家的狗罢了,我是,我父亲也是!若我不往上爬,不踩着他为花家用命挣来的功勋,有机会入千机堂?花林一不弱于谁,比不起你们的好出身罢!我十二分努力,才有今天的地步,不过人家爹一开心挥手就入了……花家以后是你的,少爷怎么会懂我的苦!”
他嘴角绽开笑,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话,从闷笑到哈哈大笑起来。
花肃常年身处明泰宗,千机堂为二伯管理,按他的严厉执法的性子,应是不可能有这事发生,可到底是个大家族,塞一两个人,闭闭眼,也不会有人说出来。况且都是一些不大重要的职位。但正是这么不大重要的职位,有些人轻易就得,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望了一辈子望不到头,含恨而死。
花林一的父亲是与当年花乔乔失踪有关,小姐失踪,花家自然炸了锅,能派的人自然都派了,他好歹算是凑了数,想做出一番事业,只求为儿子攒一笔入花家学堂的钱,可钱、名挣到了,人却没回去。
花肃剑尖刺破了他脖颈,他清清冷冷,不辨喜怒问:“说出你的魔族同党,你虽与魔族余孽相干,我保伯母无碍。”
花林一吞咽喉结耸动,刺得更深,他却是笑着哭了。
半晌,他泄气般似的,脸灰淡似失去希望,只一个老母还牵绊着心,到底不能舍弃的亲情。
“好啊,我说!少主可定要信守承诺!她是……啊!”
花林一未说完话,嘴巴张大,吐出了黑紫的血,他颤着地抖动嘴皮,头一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