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火海
突然王安平记起一件事,大火必须要有大量的可燃物,回望水池,那里不就有吗?
将已经昏迷的大和尚拉到一处虫子较少的地方,再脱下裤子包住他的头,王安平做完这些,看着翻滚“黑水”的水池,没有任何犹豫,前冲两步一猛子扎了进去。
水池已经变成虫池,里面荡漾着满满的“虫水”,一下没入虫水中,无数昆虫的节肢和翅膀在皮肤上划过,不敢睁眼,王安平只能努力向下摸去,手中紧紧攥着打火机,这是最后一搏了。
虫水的阻力意外的比真水还要小,并且完全没有浮力,王安平直接沉到了池底,摸到了那片干瘪的鬼咬腚。
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然后用手将腹部下面的虫子扒开,让腹部下面形成一个小小的空腔。
咬着牙,颤抖着点燃打火机,王安平去烧那些蕨类植物,他已经做好被烧伤的准备,可本以为已经干燥的植物会被一下子点燃,腾起大火,但意外的是这些干瘪的鬼咬腚并不易燃。
有打火机,有可燃物,但就是点不起来。
王安平此时的心情,活像一个输的只剩棺材本的老赌徒,好不容易又下定决心去翻本,然后一场下来连自己的棺材本也输了个精光。
周身全贴着虫子,能感觉到自己头发里、耳朵边、腋窝下、膝窝间、甚至脚趾的缝隙都有虫子在爬。
王安平甚至能感觉到,几只长条形的多足昆虫正在探索自己的股沟,那几个“观光客”肆无忌惮的钻来钻去,似乎还对“向日葵”非常感兴趣。
原本自己应该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西瓜,看着电影,可为了蹭一顿小烧烤,居然落到要被虫子调戏的份上,当初就饿着多好啊,王安平现在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几位观光客参观完了向日葵展馆,开始向着前方的象拔蚌展馆进发。
这些植物的油性非常大,单靠打火机的火苗根本无法点燃,可此时王安平身上还能用来引火的东西,只剩下一条蓝黄相间的骚气四角裤了。
这是命根子的最后一道防护,是人性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是羞耻心的最后一道壁垒,是脸皮的最后一件防弹衣,可这一切却被大和尚的一阵呻吟全部打碎了。
岸上传来细微的呻吟声,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常年在午夜被窝里更换内裤,让王安平练就了一身精湛的本领,抛弃羞涩,行云流水般的将自己内裤脱下来,一下便点燃了。
万幸之前内裤已经让小蚂蟥们吸干了,片刻后火苗腾起,王安平呵护着火苗放在鬼咬腚上。
此时他还保持着团球的姿势,火苗噼里啪啦的短暂燃烧后,突然就顶起了半米多高,一下子将腹部的体毛全都燎没了,连带着象拔蚌展馆上的乌云,也焦了七七八八。
为了不让虫水涌过来扑灭火势,王安平硬是绷紧身体,强迫自己一点一点的让开空间,等退出火势范围时,火焰已经腾起一米多高,缓缓流入的虫水也都成了助燃剂,即使站在四五米外,皮肤还会感到灼痛。
爬上岸边,远处的大和尚已经被虫子覆盖,虫群像是堆起的坟头,里边没有动静。
王安平不顾一切的向大和尚冲去,可急则生乱,奔跑时他忽然踩到一坨虫子滑倒了,额头直接撞在石板地面上,血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已经顾不得这些,脑袋嗡嗡的几步爬到虫堆边,一把将里面的大和尚拉出来,人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火苗越蹿越高,整个空间都被照的亮起来,高温使火焰周围四五米变成了死亡禁区,虫子一片一片的焦胡死去。
探了一下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流,王安平急忙将大和尚拖到禁区边缘,那些还在大和尚身上的虫子,立刻开始冒烟打卷。
大和尚伤势很重,裸露的皮肤上全是红斑脓疮,皮下有大量的鼓包在蠕动,甚至有几块皮肉还在融化。
俗话说火可燎原,就在王安平走足无措时,火焰已经变成火海。
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头发瞬间开始卷曲,热浪炙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只得拖着大和尚向后退去,可这岸上只有七八米宽,已经退无可退。
整个空间,噼啪噼啪的声响密密麻麻,感觉就像小区边上那家足疗店开业时放的鞭炮一样。
热浪灼烧着皮肤,王安平发现原来被火烧和被冰冻感觉差不多,都是刺骨的疼。
将大和尚拉到距离火焰最远的墙边,然后用散发着焦胡香味的虫尸堆起一个半米多高的地垄,王安平将自己和大和尚都圈了进去。
即便在这半圆形地垄内,还是会觉得灼热难当,巨大的热浪带动着空间里的气体流动,竟然让这里刮起了风,那风里还夹带着某种奇怪的香甜味。
味道飘进鼻子里,让王安平产生出一种诡异的舒适感,恍惚间竟然就睡了过去,在最后清醒的瞬间,他脑子里想的居然是……饿了?
王安平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
他梦见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其实才是场梦,他只不过是和史鸿远吃烧烤时多喝了几杯,趴在烧烤摊上睡着了而已。
骂骂咧咧,他还在醉醺醺的抱怨着今天老板烤的串有点咯牙,不过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这一桌子滋滋冒油的串儿啊,有大腰子,羊肉串,鸡肉串,牛肉串,蝉蛹串,蚂蚱串,蝎子串,蜈蚣串,蜘蛛串,蟑螂串,活蛆串……。
呕!一个激灵醒过来,王安平看见的还是虫尸、水池、石棺、和旁边昏迷着的大和尚。
“卧槽!”
咆哮一声,嘴里却响起几声脆响,一张嘴竟吐出几只硬壳虫子,呕!这下王安平恨不得连梦里吃的烧烤都吐出来了。
火还在烧着,只是已经烧到了水池的另一边,看着大和尚的伤势,还是束手无策。
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和大和尚这次怎么都是个死了,只不过分个早晚,都说人死之前会变的豁达,王安平现在知道这话是真的了。
以前看过一个国外的荒野求生节目,里面主持人说过,大多数昆虫基本都是可以吃的,只要去头去尾去翅就行。
王安平精挑细选了一只还冒着热气的千足虫,丢进嘴里就嚼了起来。
“嚯!这玩意儿还真是鸡肉味嘎嘣脆啊?”
火苗依然在远处攒动,摇曳的影子一闪一闪,黑暗又开始重新占据空间,除了零星的噼啪声,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