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

chapter56

没想到吧，她的小屋子虽破，五脏俱全着呢。

“好。”商彧应了一声，稍稍拍去手上木屑，起身回屋入客房。“明早见。”他最后对周昳礼说。

周昳礼没有回复，此刻她的注意全被商彧留下来的一堆小玩意吸引住了，拿起那个小人儿。小人儿被她拿起，屁股脱离了椅子，椅子“砰”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周昳礼将视线移到椅子上，拿着小人儿犹疑片刻，将她又放回她那椅子，还有小火炉、木柴火、小扇子...她将这些一一放好。

放好了之后看着这场景发呆。

...原来在他眼中，她是这个模样的。周昳礼想着，伸手戳了戳小人儿圆圆的脸蛋，小人儿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生气...

昨夜急匆匆下了场寒雨，今早更冷了，天地间弥漫着一股白气。太阳自东边带着金光缓缓升起，大地顷刻间就明亮了起来。不一会儿，晨雾散尽。

周昳礼昏睡着度过了这个早晨，等到她完全清醒时，太阳已经爬得老高了。她擡头看了那亮盈盈的白日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穿衣穿鞋。

“不是说去梁州吗？”

商彧早些时候搬了把椅子到小院，现在正坐在院落里手拿本书，懒洋洋晒太阳。听见这声动静，他转过头来看了周昳礼一眼，说：“没有那么着急。”

周昳礼着急出来看商彧还在不在，头都没梳，散乱着头发。现在听他说这话，她以为他都安排好了，稍稍定下心来，拿起刚刚从梳妆台上拿走还没来得及用的发带，低头绑头发。

“刘德他们马上过来这？”

“他们过来这干嘛？”商彧说。

他手里拿的是...周昳礼前些日子买的志怪小说？上次周昳礼回到这间小屋，就说要收拾买的两大筐杂物了，但是中间乔朝言来了，乔朝言来了后，周昳礼便只能把这些东西再放一边，先去吴家兄妹那儿去。所以这筐货物就这样到现在都没收拾...摆在最上面的都积了一层淡淡的灰了，周昳礼感到很惭愧。

不过，他还看得怪起劲？

“他们不过来，我和你怎么去梁州。”周昳礼对他的话感到很奇怪，“你不想我跟你去梁州吗？”

周昳礼不是个会曲曲绕绕的人，所以商彧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简简单单就这个意思：商彧说不想，她就待在这里；商彧说想，她就跟他去。

没有半分其它想法，不会在意为什么“想”，也不会在意为什么“不想”。

“没有不想。”商彧放下了书，和周昳礼说话。

“但我觉得这次你待在这里比较好，因为我在那里查找东西要耗费些时间，那里也没有乔推知。”这话是气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但还是生气，所以又不觉得后悔。

周昳礼看着他，渐渐皱起了眉头，梳完头发之后也不看他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商彧也没有看她，他现在也不高兴。

“好吧。”周昳礼只能答应下来。

商彧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周昳礼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他拿起书站起了身，起身后把书重新丢回椅子上。

...书也被他落下了...

“我昨天刻的小人呢？”他问，走向了堂屋。

还要夺走留给她的小人？！！！周昳礼彻底生气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坏！

商彧站在堂屋门口朝里环视一圈，边边角角又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他转过身来面对周昳礼，看见她生着气站在那边，不说话。

“我不想让他们来。”

周昳礼难过伤心地走进去，去给他拿那小木娃，她都已经摆放好的小木娃，就放在装那翡翠镯子的木盒上。

拿完小木娃后，那木盒头顶又要光秃秃的了…

走到门口，却听他这样说道。

周昳礼停下来去看他。

他的目光很深，望着周昳礼，里面有许多周昳礼并不懂的东西。她不明白，却并不会不因此着迷。

她觉得商彧这样望她，定是有话对她说，而这些话一定很重要。

于是她停了下来，等他继续说什么。

“昳礼。”他轻声喊念她的名字，道，“不是我想你跟我去哪…如果你不想与我一起，我如何想的都没有意义。”

周昳礼听了这话后，好久都不说话。她觉得自己、现在自己的脑袋全被商彧说的这话给占领了。

她的脑袋里现在一片空白。

周昳礼望着他的眼睛，再努力尝试去从他现在的神情去…弄懂他的意图，他说这话的意图。

周昳礼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他这话，因为她现在心跳很快。又好像没有明白。

因为他还是那般，面对她——现在她肯定是慌张、慌乱的手足无措的——商彧很安静，很坦荡。

他坦荡的、安静的向她述说一切谓之为“隐秘”的珍贵情感。

而他并不十分看重周昳礼“想”或“不想”，因为这些都不会再改变什么了。“想”或“不想”，他都会如此。

商彧不愿意这个“没有意义”，但是他不会拒绝周昳礼。

秋风也会吹红脸吗？

周昳礼感觉自己脸颊烫了起来，她便不敢再看他，低下头去。

低头也能看见他。商彧个子很高，身材挺拔高大，没有花纹的藏青色衣裳穿在他身上。

让周昳礼想起在来西北的路上的一天清晨，她被马车颠簸摇晃而醒，从狭小车窗往外看去，天地模糊一片。天和地又隔得很远，好像它们互不搭理，而周昳礼坐在马车上，离天离地都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