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老子“地龙道人”尔等来战!
一百年很长,长得这片天云大陆早已是风云变幻、物是人非。
一百年又很短,短得那百年前的“天龙之战”至今仍在流传,仿佛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便是那一战,风云际会,令得这三国鼎立方成定局。
更是那一战,世间少了一位飞升成仙的传说,却多了一段不朽于世的传奇。
一百年后、、、、、、
时值三月,和风絮柳,山花烂漫,西宁城,这座位于大周王朝西北边陲的小城正是春光绚烂得时候。
城南的陋巷里,此时正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围着一个破烂桌子随意地坐在地上,这其中有年仅七八的稚童,正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破烂桌子那儿,生怕错过了重要的事情,也有耄耋老人正捋着稀疏的胡须,兴致勃勃地聆听着,时不时拿起手中的树棍挠了挠后背,也不管本已破烂不堪的衣服会不会被树棍再增加几处破损,反正都已经快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了。
人群之中,破桌之上,一名小乞儿正盘腿而坐,年约十二,头发凌乱,衣衫破烂,只用一根树枝随意插在发间。只见他端起一个破碗,喝了一口水。
“咳咳”、、、
清了清嗓子,他又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人,拿了一块小石砖“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俨然一副老说书人的做派,扯了扯嗓子,大声说道:“书接上回,咱们继续说这一百年前的天龙之战,当时,在西云皇帝还有大金宇文大帝的带领下,乌压压一片,那真是千军万马,万马千军。两国联军将咱们刚刚建立的大周王朝的国都围得那是水泄不通,在那宇文大帝与西云皇帝的身边,竟还有那数十名修仙高人,个个都是即将位列仙班的活神仙,再看咱们大周王朝这边,早已是兵败如山倒,只有那三千兵甲紧紧守在咱们大周始祖黄帝的身边,三千兵甲如何对付得了那大金与西云的千军万马?但咱们始祖皇帝与那三千兵甲却个个都是顶天立地,誓死不降,眼看着大军压境,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风云骤起,令那千军万马睁不开眼睛,只见一道人从天而降,定睛一看,只看那青丝白衣的道人缓缓从天下一步步走了下来,似乎在他脚下有一道透明的天梯,而随着他一步步迈出,大地竟跟着颤动起来,只吓得那金云联军不知所以,几乎丢盔卸甲,但那毕竟是所向披靡的金云联军,大金和西云的全部精锐、、、
随着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那大周王都的城头传来:‘御弟,你终于来了、、、’,那白衣道人缓缓落在了城头。喊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大周始祖皇帝,而那白衣道人却也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已达仙人之境的天龙道人。”小乞儿讲到这里,又停了停,喝了口水,看了看围观人群,心中想道“你爷爷的,倒是多给些反应啊,亏得小爷我讲的这么卖力,看样子还得想办法再吊吊你们的胃口!”于是,又仿佛自言自语得继续说道:“说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问,那天龙道人为何被唤作御弟?又为何直到国都险些被破才来?”他在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眼睛一直观察着众人的态度。
“是啊,为何啊,为何这么晚才来,若早些来,也不至于兵临国都啊!”人群中一名乞丐终于等不急,问道。
见有人带头,其他乞丐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
现场也从方才的鸦雀无声变得喧嚣了起来。
“你爷爷的,总算有动静儿了,有问题?有问题对了!”小乞儿心中想着,又继续说道:
“莫慌莫慌,待我一一为各位道来,却说这天龙道人,原本已达仙境,飞升在即,早已是看破世俗,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会再去管那人间的战乱纷争,只是他恋及那始祖黄帝,传说很早之前,那始祖黄帝还未建立大周,而咱们天龙道人也只是一方修士,却机缘巧合之下结为异姓兄弟,共同拜在那黄龙道士门下。咱们大周始祖黄帝自是习得一身王道本领,而这天龙道人则一心修炼,参悟大道,可临近飞升,却还是为了大周天下放弃了一步成仙,何等的重情重义!又是何等的、、、、”
“别扯远了,后来呢?那天龙道人来了之后如何?”一名中年乞丐大声喊道。显然,他不愿意听小乞丐一味的赞颂那百年前的天龙道人。
“你个大傻子,自然是打败了大金,不然现在哪有咱们的大周王朝啊!”另一名乞丐大声道。
“废话,我是问如何打败的?”先前的那名乞丐道。
……
见人群之中又开始催促自己继续讲那天龙之战,小乞丐心中暗骂道“真是一帮狗屁不通的臭要饭的,什么都不懂,那天龙道人可是百年来的传奇人物,怎能不好好赞颂一番?不对,我好像连自己都骂了!”于是,微微摇了摇头,只能继续说那天龙之战。
“却说那大金皇帝与西云皇帝眼看着胜利在即,却被天龙道人的突然降临而打乱,西云皇帝表情严肃,缓缓说道:‘天龙道人,我怜你修道不易,为何要苦苦守着这窃国之贼,这所谓的大周,只不过是那周老贼窃取我西云国土,名不正言不顺,此等逆贼,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在另一旁的大金宇文大帝则目光热切,说道:‘天龙上仙,我宇文一族向来看重你这般得道高人,何不归顺与我,也免下一场生死大战?’小乞儿说到这,挺直了腰板儿,故意压着嗓子,装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气派,却不见围观群众中,有几名老者正在笑他这副模样。
“咳咳、、、”小乞儿扯了扯嗓子,斜眼瞄了瞄下面人群的反应,心中暗道:“还差点火候!我得再吊吊他们胃口!”于是,突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压低声音道:“还没等这大金皇帝说完,只听一道声音震耳欲聋,似乎从天而降,‘尔等,来战便是、、、’”小乞儿说到这句话时,故意学着粗嗓子说,似乎用尽了底气,以至于有点用力过猛,弄得自己咳了两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天龙道人这话语之霸道,气势之强横,几乎令得对面金云联军胆战心惊。然而与此同时,突然之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小乞儿用尽脑海中从别人那里偷学开车的词语,他双手在空中快速的胡乱比划着,嘴里还不断得发出“呼、、、哐、、、哧”的声音,尽他最大的能力年会当时的场面,当然这些场面都是他偷听来的。
台下围观的众人正听得热血沸腾,兴致勃然,却只听见小乞儿不断重复着那“呼、、、哐、、、咚”的声音,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一名乞丐等不及,大声喊道:“后面怎么了?快说呀!”
“是啊,快说吧、、、”
“、、、、、、、、”
小乞儿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见此情形,他心中暗道:“你爷爷的,火候终于到了,是时候收网了!”于是冲着离桌子最近的那个比他还要小些的小女孩使了使眼色,又重新盘坐在桌子上,故意意味深长的说道:“欲知后事如何、、、嘿嘿、、、”
只见那比他还要小的小女孩端着一只破瓷碗,满脸笑容地走到人群前面,对着那围观的众人一个个鞠躬。
“妈的,我们都是乞丐,哪来的钱给你们啊、、、”人群中有人骂道。
“再不说,我们可就动手了、、、”一名刀疤脸的中年乞丐道。
却见那端着破瓷碗的小女孩仍旧是满脸笑容,一言不发得一遍又一遍得鞠躬。
见此情形,小乞丐又在心中骂道:“你们这帮刁民,该拉出去看上一百次头,这天下哪有白嫖的好事?”
可最后还是说道:“各位,各位,没说要钱,大家有一两口馊馒头也行呀,我们兄妹二人一天没吃饭了,又说给大家说了这么半天,实在饿得没力气了,还请大家慷慨解囊、、、广施善缘”小男孩一时词穷,竟把那对富人说的那套乞讨话在这里说了一遍。
人群依旧喧闹着,不依不饶,突然小女孩被人一脚踹倒在地,小女孩默默爬起身,捡起那支破碗,也不言语,还是满脸笑容地鞠躬。这时,一名老人笑呵呵得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小女孩面前,从怀里拿了半个没吃完的馒头,放在了小女孩的碗里,冲着小女孩“呵呵”得笑着。
一名年纪轻轻稍大的乞丐道:“这年头,谁也不容易,边境战事频发,很多人流离失所,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更何况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看着有人带头,围观人群中逐渐有人拿出一些自己乞讨来留者下顿饭的粮食,突然,小乞儿突然“咕噜”的一声,吞了吞口水,心中暗想道:“你爷爷的,好久没见到钱了!果然还是越穷的人越慷慨。”因为他发现有几人竟拿出一两文钱,仍在那个破瓷碗里。他确实很久没摸到钱了,来西宁的这几日,从那些富人手里一点银子都没乞讨到,两天前因为实在忍不住饥饿,才想偷点钱买吃的,结果当即便被抓住了,还被打的半死。
小男孩看到这种情形,默默的朝着那名“笑呵呵”的老人挤了挤眼睛,这才又继续讲了下去、、、
傍晚时分,陋巷里围观的人群都已经散去了,只剩小乞儿和那小女孩,还有那脸上依旧笑呵呵的白发老乞丐。
小男孩拿过那支破瓷碗,清点着今天的收获,突然发现碗里竟有几文钱,心中大喜,对着小女孩笑道:“怎么样,我这招好使吧?这几天咱就不愁吃的了。”小女孩高兴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男孩又瞥了瞥那名骨瘦如柴,衣衫破烂的白发老头,却正好见他一个劲得冲自己“呵呵”得傻笑,心中不免烦躁起来,骂道:“你个老东西,早点掏出那半个馒头,小哑巴也不至于被人踹上一脚。”说着他轻轻朝老人屁股上踹了一脚,继续道:“这一脚就当老子替小哑巴还给你的。”说罢便将那几文钱装进怀中,又将那馒头递给小女孩,道:“来,小哑巴,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赶紧吃了吧,我们得转移战场了!”小女孩接过馒头,笑呵呵得吃了起来。白发老人被提了一脚后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得跟着那两个小乞丐往巷子外走去。
“得亏我这些年蹭了不少说书人的故事,没有着一技傍身,今儿哪来这么多收获,这天龙道人的故事老子还得想办法再打听打听,编的再精彩些,要不下次我再编一个天龙道人徒弟的故事,叫什么好呢?天龙道人、、、地、、、哦,对了就叫地龙道人、哈哈,对!地龙道人,老子便是那天龙道人的徒弟,地龙道人~”小乞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般说道,心里想着今天的收获,不免心中得意,竟不自觉笑出声来。
正当他们转出陋巷时,突然三名乞丐冲了出来,一脚便踹在小乞儿的胸口,小乞儿本就骨瘦如柴,弱不禁风,一下便被踹飞出去。
“哎呦,这不是地龙道人吗?怎么如此不禁打?要不要请你的师父天龙道人来呀!”为首的那名乞丐竟是之前听小乞丐讲书的那个刀疤脸,他说完,便又是两脚将小女孩还有白发老人踢倒。小乞儿捂着胸口爬了起来,赶紧跑到小女孩身前,背对着那三名中年乞丐,轻声道:“没声吧?小哑巴”见小女孩正欲张口,小男孩赶紧捂着她的嘴,骂道:“没事就闭嘴,赶紧滚一边去,你一个小哑巴,别惹这几位大爷不高兴!”随即又跑到三名乞丐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爷爷、爷爷、三位爷爷,孙子我有眼不识泰山,有什么得罪您几位的还请大人大量,您还我上有老,下有小、、啊呸,不对,我上有一个傻爷爷,下有一个小哑巴妹妹,还请您高抬贵手。”
“你爷爷的,我才不止有一个傻爷爷了,加强你们,总共四个!”小乞儿心中暗道。
小乞儿早在被刀疤脸儿一脚踢飞时便已经看明白了,趁那三名中年乞丐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将钱塞进了小哑巴的嘴里,对于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来说,嘴里就是最安全的。
自己与那小哑巴都是那整天只会“呵呵”傻笑的老头捡来的,那时自己才四五岁,被这只会傻笑的老头一个白馒头便诱拐过来给他当孙子了,后来,又捡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就这样跟着傻老头辗转流离,四处乞讨,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但乞讨这个行业也是讲地头儿的,分帮派的,好的时候遇到那些乞讨帮派也只是打发两个馊馒头,将自己三人赶走,而更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被痛打一顿,然后还是被赶走,刚开始他也会还手,只是那没出息的傻老头只会缩在一旁“呵呵”得傻笑着,而这个小哑巴,算了、、、不值一提,晦气!有时候,自己也想过要做一个像天龙道人那样有骨气的大侠,即便做不成大侠,也要做个有骨气的男人,以至于自己好些次被打得濒临死亡,第二天却还是不知道为何在一个垃圾堆里浑身酸痛得醒来,身边也还是只有那不会说话的小哑巴还有那只会“呵呵”傻笑的老头子,有时他也想过要丢下这两个累赘,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糟老头子说不定哪天就老死了,或被活活饿死,他也给自己添加不了多少负担,但这个小哑巴却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如何也舍不得丢下。
现在的情况,小乞儿再熟悉不过,他一个劲儿的磕着头,嘴里喊着:“爷爷,各位爷爷,还请高抬贵手,我们爷孙三人冒犯了您们的地盘,是我们不对,我们这就走。”心底却暗自破口大骂。
“走?臭小子,别人讨饭都是找有钱的人,你倒好,不知在哪里听了点故事,就敢来这乞丐窝里当讲书人,骗我们乞丐的钱,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小子、、、”刀疤脸骂道。身边的那名乞丐想打断刀疤脸,道:“大哥,兔子不吃窝边草好像不是在这里用的、、、”
“啪”的一声,那刀疤脸一巴掌便将说话的那名乞丐打翻在地,嘴里骂道:“老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说罢,又对着小乞儿继续骂道:“知不知道你已经坏了我们的规矩?”
“大爷,饶命了,我们刚来贵宝地,也想乞讨来着,但都被人抢了门道,无处乞讨,这才迫不得已、、、”小乞道,话音未落,只觉得胸口一闷,嘴里似乎有些甜甜的,咸咸的,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他连忙再次爬起身,将之前被打落在地的那些吃食慌忙捡起来,爬到刀疤脸面前跪着道:“大爷,这是我们今天讨来的,全孝敬您,还请您高抬贵手。”
刀疤脸瞥了瞥那些吃食,道:“就这些?那里几文钱呢?”说罢,又抓起小乞儿搜了搜身,吩咐另外两人搜了搜那傻老头和小哑巴,却一无所获。他回过头,不再看小乞丐一眼,转而看着他身后的小哑巴,他走过去,蹲在小哑巴面前,只见小哑巴紧紧咬着嘴皮,眼睛里满是泪水,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刀疤脸摸了摸小哑巴脸上的灰土,自言自语道:“还别说,这小哑巴还挺好看,应该能卖几个钱。”说罢,把小哑巴扛在肩头准备离去,又道:“今天大爷我心情好,饶了你们,你们赶紧滚出西宁,别再让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