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一）

三日时间，转眼而逝。

当林起凡带着彭鑫，自北疆雪山归来，望着远处那座风雨中飘摇的小城，心里忽然涌现出几分温暖。

眼前这座芜城，是自己自百死之地重生以来，生活时间最长的小城。就是在这座城池，自己当了一年多的芜城收尸人。

那个头戴着墨黑斗笠的自己，也正是在这座城池，每晚等待江北新派遣的胡人剑客。

“四百八十七天。”

“来此边陲四百八十七天，遭遇截杀不下百次。”

……

……

……

还有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大蒙，依然能够想起他胆小的样子。

记得当初月华如水，一人一马，行走在寂静的边陲小城。头顶明月高悬，脚下积水如镜，习习凉风吹来，心情自然就愉快起来。

想到此处，林起凡忽然抬起头来，吹起了一声口哨，嘴中默默念叨：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可是我有我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腕！”

……

……

……

凉风习习，声音逐渐远去。

每日起床劳作的芜城居民，清晨起来便会发现躺在冰冷街道上的胡人尸体。

他们并未感到任何意外，因为自一年半前，这种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

唯一令他们感到吃惊的，便是那具胡人高瘦尸体上的凌厉刀痕。

还有那个由一年前的七刀，半年前的十六刀，三个月前的二十一刀。再到三十六刀，刀刀致命，不留丝毫生机的蜕变经历，

林起凡想到此处，依然忍不住的心生感慨。

可是如今已经不在是曾经，岁月已经逐渐斑驳了时间，当林起凡带着彭鑫，再次踏上这座芜城的时候。

芜城这座因为北疆战争到来的边陲小城，已经不复当初自己离去的繁华，有能力走出北疆的，自然走出这个战乱开始首当其冲的家园。没有能力走出去的，也只能牢牢的关上大门，尽量外出。

整个街道，寂静无人。

林起凡就这样带着彭鑫，静静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熟悉的街道，经常见到街道上面负甲武士不断巡逻的画面。

当遇到上前盘问的军官时，他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拿出自己的校尉官印，在负甲武士们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下，匆匆带着彭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庭院依旧，上面布满了灰尘，陈旧的木门依稀记得还是当初杜月秋的杰作。只是当林起凡目光转向她的院子时，却早已经人物楼空。

只有门前那颗已经含苞待放的桃花，在春风中微微摇曳。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可人已经不在，不过耳边依然能够回想杜月秋，当初在自己面前擦拭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微微抬头，目光灼灼的问自己：“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还有个儿子。”

杜月秋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心里泛起酸楚，幽怨道：“你还有个儿子！”

“对啊。”林起凡轻声笑道，伸手指着屋外马厩里呆呆傻傻的大蒙，笑道：“那不就是我儿子吗。”

杜月秋咬牙切齿道：“林起凡，你怎么不去死？”

……

……

……

“你怎么不去死。”

林起凡目光有些恍然，心里也有些低落，他忽然发现自己走走停停，看遍了周围的风景，本想驻足停下匆匆脚步的时候。

却蓦然发现，自己走过的路，是一条通往孤独的死路。

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当初自己兵败身死，没有了江雪，没有了白芷薇，没有了自己麾下三十万黄金铁骑兵。自己百死之地游荡百年，在自己真正清醒过来的那一刻，本该欢喜雀跃，但却只能眼睁睁的见到白芷薇再次离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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