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幽州以北,不见白雪落枝头
第三百二十七章幽州以北,不见白雪落枝头。
建安元年,冬日。
落日余晖,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飘落下来。北疆风云变幻,千里冰封,万载积雪不曾改变。
漠北金帐王庭做为出师幽州的中枢机构,自然拥有着重兵把守。三万步兵劲旅,手持长枪,甲胄鲜明,在风雪中戎卫这座移动的皇城宫阙。
陈恭送自那日早朝过后,隐约间得知当今的女皇陛下,其实并非真正的女王陛下。说到底,今日漠北龙椅上的女王陛下,也不过是真正女王陛下,掩饰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即使女王陛下都是假的,再加上自己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他也就实在没有兴趣,继续在当今的朝野中待下去的可能。
不过,陈恭送倒是有些好奇,真正的女王陛下到底去了何方。
日落时分,天气微凉。
陈恭送忙完了礼部送来的一些文书,已经感觉双手麻木,毕竟年老体衰,事实常态。陈恭送倒是不曾在意,只是吩咐下人去烫了壶幽州最烈的烧酒。
没办法,漠北即使万载底蕴,但真正的发展技术,无论是酿酒还是兵甲锻造,确实比不上中原大地的各路州府。
幽州属北,自古喜好浓酒驱寒。酿酒技术,也唯独幽州最为醇香浓烈。
酒水虽然尚温,但浓郁醇香的酒气已经弥漫满屋。
陈恭送手持狼毫笔,笔锋尖锐,字字珠玑的批着礼部的公文。一边享受着醇香的酒气,脸色温和平淡,手中狼毫越写越快,直至最后一本公文批阅完成。
“总算是完成了。”陈恭送有些慵懒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嘴角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本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可谁曾想到,礼部那帮小家伙,好像生怕我闲不住一样。”
陈恭送虽然嘴上如是说道,但自己为官几十年,自然清楚的知道,礼部这些新进的青年俊杰,不过是害怕他们自己盖上一个揽权帽子,将一些重要的公文拼命的送到这里。
这就是为官之道。
陈恭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官场之道,不亚于修炼道法,甚至有些事情,犹有过之。自己已经土埋半截,对于官场之道也算是颇有心得,但到了他这个年纪,也就将眼前的这一切,看的真的极淡极淡。
将桌上那壶已经温热的烈酒,倒入自己的白瓷酒杯中。
酒香弥漫,透着暖人的意味。
陈恭送披上一件羊皮大麾,将自己的身子暖暖的包裹其中,随后又顺手将房中的窗子打开了一扇。
自己即使没有离开屋子,也可以清楚的见到窗外漠北的风雪。
一杯热酒入腹,温暖灼热的感觉,流淌在经脉骨骼中。陈恭送略显苍白的脸颊,忽然浮起一抹红晕,酒气弥漫,使他老眼昏花,不自觉的轻声呢喃起来。
“北国有风雪,连城八十载。”
“漠北有狼骑,骁勇战天下。”
“都说我漠北底蕴千千万,可叹,终归过不了中原第一关!”
“终归不了中原第一关!”
……
……
……
陈恭送饮酒哼唱,可哼着哼着,却忽然老泪纵横,独自面对窗外的北国风雪,忍不住拭泪沾裳。
可哭着哭着,他却忽然变得沉默,老泪留置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在寒风中逐渐凝结成细小的冰粒。
可他却毫不在意。
因为陈恭送浑浊的双眼,已经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抬起头来,目光望着窗外辽阔的苍穹,只见原本鹅毛般的大雪,忽然逐渐不再落下。而是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滴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
雨水滴落在厚厚的积雪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凝结成冰,而是将寒冷的冰雪融化。
能将冰雪融化的雨水,自然是热的雨水。
陈恭送有些仓惶的站起身来,激动的望着远处窗外的积雪,那些冒着热气不断融化的积雪,令他再次老泪纵横,忍不住失声痛哭。
“天佑我漠北。”
低声抽泣的声音,吓坏了门外的下人,小丫鬟推开房门,见到房中此情此景,吓得花容失色,大声惊呼道:“老爷,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陈恭送忽然站起身来,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手指颤抖的指着小丫鬟说道:“给我准备朝服,我要去上朝。”
“我要去上朝。”
陈恭送要去上朝,漠北皇族文武百官,在第一时间里匆匆的赶去了那座可以移动的金色宫阙。
漠北陈兵北疆的三十万步兵劲旅,二十万散兵游骑。在第一时间里,见到冰雪融化的万载奇景,忍不住心里惊叹的同时,却又共同的撕掉自己身上沉重的棉袄,袒胸露腹,在雨水中咆哮呐喊。
雨水是温热的,如同温泉,流淌在他们健壮的肌肉纹理。
……
……
……
有人欢喜,有人愁。
幽州关山腹地,当彭明月趁着沐红鲤挥剑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