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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

丞相

姜楷:“苑茗殿下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简易的长方形木板,苑茗平躺在上。姜楷用一根银针插入苑茗xue位,她额头暴汗,看来在睡梦中,她也在忍受某种折磨。

姜楷轻叹一声,他行医至今,药到病除的美名怕是要折在这位前皇女殿下身上了。

至于茹兰,还和以前一样,默默守在苑茗身旁,怀里抱着她的医书,流着泪,脑瓜子里不知又在琢磨什么。

远处的钟应祁安顿好剩余伤兵,看见刘子壮正在挖坑,一脸沉重地走上前。

“那场火烧得很猛,余下的尸体只有这些。”刘子壮说完,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张张再也无法睁眼的面容,渐渐被泥土覆盖,成为大地的养料。

钟应祁向亡魂盖上最后一捧土,听到刘子壮说:“他们的母亲会很伤心吧。”

“会的。”钟应祁答,“世上少了谁,其实没多大差别,但家里要是少了人,这个家的天几乎就塌了。”

“将军这话说出了小兵的心声,谁不是家里的孩子呢,人都在拼命活着,可有些事不能不做,我这些兄弟们死得其所。”

一个个小小的坟堆,下面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没有人能真正完整的从战场上走出来,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战斗会不会是生命的终点,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死法。哪怕侥幸活着,死亡的恐惧也会在活人心中扎下根,永远不会消失,除非生命逝去。

钟应祁久久注视着刘子壮与阵亡战士的告别,他将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看似沉默地观看他人的悲痛,实则是不愿看清自己的痛苦。

土下的英魂,在一天多以前,也与钟应祁并肩作战,把酒言欢。他们曾是那么鲜活,可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们没有以后。

钟应祁脑海中闪过梁帝下令放的利箭,若是没有苑茗,他应该也在这里,不,他身为军营主将,尸身应该还能回到钟家。可这些人永远得待在这里了。

钟应祁握紧拳头,为什么入军这么久,还是没习惯生离死别呢?钟应祁别过头,突然跑向一个孤零零的营帐,因为苑茗躺在里面。

帐帘突然被打开,姜楷与茹兰皆是一惊。

钟应祁并未注意二人,只看苑茗,眼里蕴含太多情绪,一步一步走向她。

苑茗睡得并不安稳,哪怕在睡梦中也在喃喃自语。苑茗双唇开合,其中“杀”字出现最多。

杀这个,杀那个,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她说——杀自己。

姜楷总对钟应祁说苑茗杀气太重,钟应祁此前只当是他们二人互看不顺眼。如今再看,姜楷确实没说错。

官道上的满身血光,箭锋下的惊险抵挡。无论哪一种,都是不要命的做法。鲜血与杀气,似乎已经烙印在苑茗身上。

可钟应祁还是惊叹于她与敌国君王对战时的英姿飒爽,也忘不了她在裕城时的惊鸿一瞥。他认为苑茗明媚如春,也反驳不了姜楷说她杀气太重。

钟应祁痴迷地看着苑茗,生与死带给他的疑惑,在苑茗身上得到具象化。他突然感到一股失控感,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带着心脏疯狂跳动。他紧张但又得到了某种解脱,他眷恋这种感觉,无法自拔。

……

京城内,苑姿在军营遇袭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听闻发动奇袭的是梁国兵,一下子滋生出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

女帝也不再与那几个蓝颜知己瞎混,急冲冲赶来苑姿寝宫,刚到寝宫门口,就见到了另一位贵客——宰相文存孝。

女帝眼眸微眯,她对文存孝只有一个评价,是个狠人。

文存孝见女帝欠身行礼,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冷淡的神色。虽是行礼,却是一副不可侵犯的冷漠模样,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女帝与这样的人天生犯冲,遥想她与前丞相斗了大半辈子,终于在三年前,前丞相辞官回乡,她好好清算了前丞相的朝中势力,抓了一大批贪官。可哪想,半路杀出一个文存孝。

说起文存孝的晋升之路,女帝气不打一处来,毕竟大世家培养出的矜贵公子,他能登顶丞相之位,也是女帝与众多世家博弈的结果。

只是女帝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这三年间没少对这个年轻宰相使绊子,奈何,这小子的位置坐得更稳了。

女帝收回目光,心里将太尉与御史大夫骂了一遍,这俩真是孬种,两个对一个,都制衡不了这个宰相。

女帝大步向前,与作揖行礼的文存孝擦身而过,未有任何眼神对视。

“苑姿,给朕出来,把该交代的事先交代了。”

女帝一脚踏进来,屋内的点燃的香灰都抖了抖。

“母亲精气神这般好,看来女儿之前找的小郎君们很是讨母亲欢心呢。”

苑姿侧躺在床榻上,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女帝不与苑姿打哑谜,直截了当问:“北疆军营是什么情况?”

“钟应祁猜对了。”

女帝脸上一怔,“梁国真要开战?新上任的梁帝是怎么想的?”

苑姿施施然起身,披上一件柔白的袍子,不紧不慢道:“若是钟应祁还活着,到了明天,军营信件应该就到京中,作为主将,他说得更清楚。若是他死了,明天过后也该让钟家人去前线收尸。”

苑姿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惹怒女帝。

“苑姿,朕还是祈国女帝,你如今是这样与朕说话的!”

女帝语调上扬,整个人不怒自威。

“莫要仗着朕只剩你一个继承人,就能无法无天,连尊卑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苑姿不耐烦地看向女帝,语气阴阳:“怎么会呢,母亲言重了,我只是死里逃生,受到惊吓。母亲一来就询问公事,一点都不过问女儿的身体是否安好,母亲对苑茗也是如此吗?”

女帝未搭理苑姿的问题,而是说:“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在大事上耍脾气。”

“女儿耍脾气?呵!”苑姿差点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有什么好说的,描述女儿在敌人攻击面前,躲得有多狼狈吗?明天,钟应祁是死是活都得给个交代。就一两日的时间,谅梁国也不敢贸然出兵,打仗总得有个师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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