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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父……

很痛,痛得人无法在梦中沉眠。

茹兰猛然睁开眼,本能用手触摸额头伤口,手指在触碰瞬间弹开,痛感顺着脑门直冲天灵盖,茹兰忍不住叫出声来:“嘶,痛!”

窗外鸟鸣喳喳,又吵得人脑壳更痛。茹兰缓一会儿,才知自己身处在一个简易木屋内。她双手撑起身子,慢慢下了床榻,打开透光的木门。

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画面,四周青山环绕,绿水潺潺。怀里抱着一大捆木柴的苑茗听到声响,转头看向茹兰,眼底泛着微笑:“你醒了。”

可能是额头磕了一个口子的缘故,茹兰有些恍惚,眼中的人影晃了好几下,才渐渐重合成苑茗的模样。

“你的伤怎么样?”茹兰将目光投向苑茗肩膀的伤口,眼底有果然如此的埋怨,也有淡淡的忧虑,“你应该好好休息的。”

苑茗自己也瞅了一眼伤口,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而是反问:“你的伤呢?现在还痛吗?我给你熬了一副药,等会儿记得喝。”

哐啷一声,木柴摔倒在地上,苑茗拍了拍双手的尘土,又拿出由绿叶包裹的物品,打开一看,是昨夜烤好的鲤鱼。

苑茗将鱼肉递给茹兰,笑道:“吃吧,是这个木屋的主人给你烤的。”

见茹兰接过,苑茗:“我先去看一下木屋的主人有没有捕到鱼,你在这儿先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茹兰迷茫地看着烤鱼,又望着苑茗离去的背影,心底五味杂陈。试想,你偶然在路上救下一个人,她伤痕累累,还患有心病,时不时发疯。可她本人似乎毫不在乎,无论面对什么,总有自己的想法,并付诸于行动。明明她才是最需要照顾的人,但她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告知别人,她拒绝做弱者。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没有人能告诉茹兰答案,她咬着冷掉的烤鱼,坐在门口旁,像个等待母狮归家的幼崽,等待苑茗回来。

河畔旁,佘祐半坐在溪石上,面前是用翠竹做的钓鱼竿。佘祐像水墨画中的钓鱼老者,静静在河畔上等待,不发出一丝声响,只有山水陪伴,大有一种愿者上钩的无所谓。

苑茗将带来的水壶和饵料放在佘祐身旁,不出一言,好似他们曾经相处的岁月,默契十足。

光影在湖面泛起波光粼粼,微风不燥,轻轻吹拂,如若忽略清贫寡欲,这大概是无数文人墨客向往的山水之情。

苑茗沉醉于此,心中躁郁一扫而空,与佘祐不知在这儿待了多久,直到鱼线摆动,水底鱼儿拼命挣扎,打破水面平静。佘祐迅速稳住身体,双脚分开,一只脚稍微向前,以保持平衡。与鱼周旋过后,他用力向上提竿,水面破开,摆尾的大鲤鱼在岸上扑腾,佘祐笑着将它放入桶中,脸上喜气洋洋。

苑茗也笑着,“佘将军,今日收获颇丰呀!”

“苑茗殿下,今日吃大餐。”

这是前所未有的心之宁静,苑茗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放下一切,融入这里,直到走到生命尽头。

不过这想法转瞬即逝,因为不可能。苑茗放不下,苑姿也不会放过她。命运的安排让人无力抗拒,它让血浓于水的姐妹变成你死我活的仇敌,人们甚至还要感慨它的无常。

苑茗与茹兰已在此地待了两日,期间佘祐未曾提起苑茗所想的帮助。苑茗也很苦恼,一石激起千层浪,莫非她的一些细小举动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导致这一世的自己无法得到佘祐的帮助?

到了第三日,连茹兰都忍不住询问何时离开,可佘祐还是那副老样子。苑茗目前还能沉住气,但也仅仅只是目前。

第三日晌午,苑茗没有见到往常在河畔钓鱼的佘祐,她找遍木屋四周和河畔,依旧没有见到佘祐身影。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耗了,无论结果如何,今日必须得到佘祐答复。

苑茗顺着记忆中最后见到佘祐的地点,来到木屋左上方。这一处杂草丛生,可枯黄落叶的堆积不似自然形成。苑茗蹲下,仔细查看,发现这处落叶像是被谁精心布置,一层层叠覆,将一条小径隐匿于一片金黄与深褐的交织之中。

四周荒无人烟,这条路径的建造者唯有佘祐,以及这枯草伪装,防得是谁?只能是冒昧拜访的苑茗。

苑茗选择踏上这条小路,在荒草蔓延的尽头,见到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苑茗走近洞口,洞内阴风阵阵,深不见底,洞口旁有抓痕,难道是大熊的巢xue?

莫不是佘祐被熊偷袭?不对,他在山中生活多年,面对野兽经验丰富,况且枯叶伪装没有被破坏,四周也没有洒下鲜血,倒是有几处由人脚踩出的痕迹。

佘祐的安危促使苑茗一步步踏入洞口,火折子散发微弱亮光,助她摸索向前。

水滴岩石的滴答声在洞内空灵回荡,狭窄的洞xue渐渐变得宽敞,原本弯着腰的苑茗走到深处,可以挺直腰板。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苑茗走到了这个古怪洞xue尽头。

火光慢慢向上,苑茗睁大眼睛,一时忘了呼吸,前方摆放着数百个精致木箱,箱盖还印着朝廷官印。在这些木箱之上,一把雕着鹰头的宝剑被定挂在洞壁上,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锐利的剑光。

以箱盖上积灰的程度,这些木箱堆放在此起码有两年。箱子上安有锁,苑茗打不开,但以木箱的样式和材质,以苑茗推测,里面极有可能装得的是兵械。这种数量,够支撑起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

苑茗平复心情,举着火折子,近看洞壁上的宝剑,越看越是心惊。

记忆追溯前世,在暴君苑茗弥留之际,钟应祁提着一把宝剑缓缓向她走来,而那把宝剑也雕有鹰头。

“殿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佘祐骤然从暗处走来,眼神晦涩不明。

苑茗没有一丝惊讶,侧身对着他,火光只照出她半边脸的轮廓,看不出情绪。

“以前我为佘将军感到惋惜,将军打了一辈子胜仗,好不容易功成身退,却舍弃一切,隐居山林,人们赞扬将军淡泊名利,我却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在女帝面前保下将军。”

“殿下无需自责。”佘祐点燃洞内火烛,黑暗消退,一瞬间亮堂,两人都无法借助黑暗掩盖神色。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人之常情。帝王那么多,能被世人广泛称赞铭记的也就那几位,我们也不必对女帝要求苛刻。”佘祐又露出那抹慈祥的笑,仿佛对苑茗先前闯入山洞而激起的对峙,早已置之度外,没有丝毫挂怀。

苑茗面色波澜不惊,嘴上的话语却泄露几分情绪:“佘将军,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老夫也不是有意要欺瞒殿下,只是心有牵挂,注定做不了闲云野鹤之人。”佘祐对苑茗微微颔首,自顾自地离开洞xue。

苑茗看了一眼雕有鹰头的宝剑,收起眼眸,跟上佘祐步伐。

天光就在眼前,佘祐却突然停住,转头对苑茗道:“殿下以后要如何与皇女相处?你们毕竟是亲姊妹,当真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

见苑茗不答,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再给老夫几年时间吧,殿下也看到了,如今还只有兵甲,成不了气候。”

望着佘祐的眉眼,佘佑为何要帮我?这种感觉又出现了,一股真相即将破土的如释重负在苑茗心中挥之不去。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谢谢。

佘祐满眼欣慰,若不是洞口有亮眼的天光,苑茗就能看见此刻佘祐湿润的眼眶。

二人无言地回到木屋,现在已是申时,黑暗中埋伏的野兽也在蠢蠢欲动,苑茗对茹兰道:“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我们再回北疆军营。”

茹兰两手一摊,“我们压根就没什么东西。”

翌日,苑茗与茹兰拜别佘祐。回去的路上,茹兰望着苑茗背上崭新的大刀,由衷赞叹:“这把大刀真好看。”

建造刀柄的紫檀木精心雕琢,纹理清晰。刀镡部分,以纯银打造,雕刻着遒劲有力的“茗”字,刀刃泛着冷冽的银光,如同月光撒在雪原之上,锋利无比。完全是为苑茗量身打造的一把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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