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抛弃天主教
莫妮卡在卧室里不断徘徊着,她内心十分不安。这几天她接到了新的任务,监视与跟踪保罗,那天法院的审讯结束以后,她就去做了这件事。暗中偷拍了许多关于保罗的照片。从各种角度偷拍,白天她跟着保罗,夜里就跟理查德在酒吧约会。然而在黑夜降临之前,她就将偷拍好的照片交给“姐妹会”的情报员,然后才去的酒吧。跟踪保罗的任务使她大吃一惊,她不明白“姐妹会”的人为什么要调查他,跟踪他。通常来说,一旦被盯上,就意味着那个人将会遇到危险,也许被刺杀,也许被自愿自杀。反正她逐渐意识到保罗可能不再安全。也许是因为保罗看过了那些材料,上面的人坚决要他消失在这个城市里。如此一来,事情就开始变得复杂化了。可怜的保罗还不清楚大难将至,每天都一如既往出现在法院上,做着本份工作。她本着怜悯的心,与保罗在伦敦的街头上追逐打闹。保罗这个人呢,比较随和,对于生命的价值观也很端正,异常的乐观,哪怕他在法庭做证人的行为遭到陪审团的质疑,但是他仍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
她想试探他的口风:如果突然有一天,你死于非命,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他愣住了,可能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回答,她笑了笑,似乎不怎么介意。
突然之间她有点想放弃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再多的事情也改变不了事实,有些事情的变化她是阻止不了的。
案件再度开始审理,此时控方的证人其实已经传召得差不多,找了几百个证人,但是真正起了作用的还是少数。有很多证人在上庭之前就已经被筛选掉,原因是背景审查不及格,存在重大的可疑因素,供词不一定会被接纳,反而会被认为是检察官急于求成而匆匆忙忙作出的决定。法官与检察官的矛盾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陪审团也会盯得很紧,要做刑事起诉还需要累积更多的经验。很可惜,莫妮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新人。就在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取消多位证人的席位的时候,保罗还很温柔地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现在真正可以起作用的证人已经不多,在法庭上,当法官询问她是否还有证人需要传召的时候,她屏着呼吸,极不情愿地宣布着:法官大人,我要求传召巴尔曼出庭作证。
巴尔曼就是那个拿钱办事的年轻人,不过他倒也没有犯法,只不过他曾经接触过文森,很显然,今天的证人就是特别针对文森的。其实到目前为止第二被告被无罪释放的概率很高,从头到尾都没有证据很针对地指向文森,就只有一个证人可以指证他,别的可靠证物就无法找到,也无法指证他。
巴尔曼是那种很典型的白人,一副磕了药的样子,情绪状态很高昂但又多了一种隐藏不住的疯狂。
所以当他口齿不清、逻辑不通顺、前言不搭后语地进行宣誓的时候,法官都表示有点鄙视他。
莫妮卡可不能打退堂鼓,巴尔曼现在可是唯一的希望了。
莫妮卡:在凶案现场,你被酒店的服务员发现,随后接受了警方的调查。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的现场?
巴尔曼:我受人之托去到指定的房间而已。
莫妮卡:能否说得详细一点呢?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很有兴趣倾听这个故事。
巴尔曼:那晚我本来在酒吧喝酒的,那段时间经济环境不是那么好,物价高涨,薪水又低,失业率还很高,工作也不好找。我除了泡酒吧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至少那里可以免费提供苏格兰威士忌,尽管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喜欢喝,那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怎么样,在我感觉到很无聊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很陌生的男人,他问我是否缺钱,我说很缺,然后他就给了我700英镑,吩咐我去做一件事。我当时熬了很久经济萧条的日子,一下子看到700英镑也就什么都不顾了,就答应了他。
莫妮卡:那么,他吩咐你去做什么事情呢?
巴尔曼:指定某一天(凶案发生的时间)去到指定的房间号码,将房间里的人殴打一顿,要多狠就有多狠,做得好,他后面还会再给我300英镑。
莫妮卡:他给你钱,让你去殴打一个你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巴尔曼:没错,的确是这样。
莫妮卡: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巴尔曼: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你想想,那可是700英镑,多少人累死累活,拼命加班,出卖尊严,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赚到700英镑。况且我得交房租吧?我得吃饭吧?我吃了太多黑面包,硬得像石头那样,我的胃都快要喷血了!在贫困交缠的日子里,我也只能答应他。
莫妮卡:哪怕是犯法的事情,你也会去做?例如殴打无辜的人。
巴尔曼:700英镑!那可是700英镑!如果你能给我700英镑,我也会为你做任何事。
莫妮卡顿时就崩溃了,捂着眼睛,非常难受地说着:难道你不害怕法律的制裁吗?
巴尔曼:我当然害怕法律的制裁,可是我更害怕穷,还有什么比穷更可怕。
莫妮卡咬牙切齿地怒喊着: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当然她的声音很小,就连法官也听不见,反倒是麦卡伦得意洋洋地笑着。
莫妮卡:那么,你真的如约而至?到了指定的房间?
巴尔曼:是的。我虽然是一个流氓,但是我答应了雇主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还跟朋友在火车站赌钱,耽误了时间,比指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我本来想放弃的,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我还是按照指定的计划抵达现场,可能是晚了点。
莫妮卡:那么你抵达现场之后还看到了什么?
巴尔曼:现场房间的门根本没有锁,我不用敲门,直接潜进去,结果我发现那个老家伙已经躺在地板上,被一层鲜血给覆盖着,头都没有了。我还想狠狠扁他一顿,对准着头部殴打,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莫妮卡: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巴尔曼:还能发生什么事情,我当然要跑路了。现场全是我的指纹还有脚印,死人了可不是小事,我第一时间就想着逃跑,没想到刚好碰到多管闲事的服务员,阻挡了我的去路。结果就导致我被抓捕了。
莫妮卡:如果没有服务员你就能顺利逃脱?
巴尔曼:当然,我逃走可离开了,老有经验了。
莫妮卡:当晚在酒吧,指使你去袭击死者的那个人,他是否在法庭上?
巴尔曼:在。
莫妮卡:如果他在,麻烦你清清楚楚指他出来。
巴尔曼:第二被告,就是他。
莫妮卡:你很清楚很肯定就是他?
巴尔曼:当然,我记性可好了。
莫妮卡:他有没有跟你说清楚,袭击死者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巴尔曼:我对此完全没有概念,你那么渴望知道真相,你就自己去找他。还有,别被舆论所影响,舆论很可怕。
莫妮卡笑了笑: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理查德在今天的审讯里完全没有他的环节,因此他可以很安心在法庭上打游戏,但是也必须小心谨慎,毕竟法官不会高兴。
布鲁斯法官:第二被告的辩护律师,你可以开始质询证人。
麦卡伦在整个审讯的程序里基本很少发言,因为针对他当事人的证据很罕有,甚至可以说没有。然而现在终于轮到他发言。
他把法律词典架在木柜子上,双手合拢,黑色的衣袖遮住了他手腕处的伤口,这几天伤口一直在发炎,他全靠止痛药在勉强撑着。因此他的精神看上去很糟糕,口齿不清,但是也勉强能听懂。
麦卡伦:当日你被警方拘捕,后来发生了什么?
巴尔曼:他们准备控告我擅自闯入私人地方,收受利益企图犯罪。还有过往的缓刑可能会被搁置或者取消。
麦卡伦:你害怕吗?
巴尔曼:当然害怕,我每次犯罪都有律师帮我争取缓刑,现在他们要算旧账,我估计要被判无期徒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