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英吉利海峡
在一个昏暗的都市里,看不到阳光,行人走在马路上,面无血色,手上沾满了鲜血,人们在往后走,错开彼此的交合;车辆不再往前,井然有序地往后开;飞机也不再向前飞,以倒退的方向往后飞;海报上印刷着大字,路牌招牌是倾斜的角度挂上去的;极其夸张的广告宣言;一小部分的人在跳着奇形怪状的舞步。这是源于玛格丽特·米歇尔的一个梦境,或许是梦境的内容比较奇怪,她对这个梦境的印象一直都很深刻,她偶尔都会想起梦境的事情,常常令她走神。
直到旦丁轻声地叫唤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旦丁以关怀的眼神看着她:医生,你没事吧?对了,为什么你不穿大白褂呢?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医生,你真的是心理医生?你可别骗我。
米歇尔慌了神,拍了拍胸口:我没事。其实不是所有的医生都要穿那样的衣服,我这样打扮纯粹是为了让你感受到一种亲和力,如果我像个医生那样,说不定你还不愿意跟我聊天呢。
旦丁忧心忡忡地表示:你真的可以帮我解决我的问题?
米歇尔信心十足地说:“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很有把握可以治好你奇怪的癖好。”
旦丁点了点头:很好,那……我们要怎么开始。
米歇尔思考了几秒钟:不着急,我们不必急着解决问题,不过要循序渐进。首先,我们要从你童年时代的生活开始说起。你小时候跟其他的男生有没有区别?
旦丁支支吾吾地陈述着:其实……我小时候是一个很正常的男孩子,跟其他的小朋友那样,喜欢看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喜欢看卡通片,喜欢科幻故事。同样对高达模型着迷,同样热爱体育运动。我觉得那时候并没有很抗拒自己的性别问题,也没有穿女性衣服的癖好。
米歇尔用笔在记录着:你跟我说说,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发现自己不应该是男人,执意要扮演女性的角色?
旦丁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米歇尔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冷静冷静,你深呼吸,慢慢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自己的性别?
旦丁说话的时候很吃力:在,我突然发现自己不应该是男人,很讨厌自己的性别,从开始,我就戴假发,穿女性衣服,都当我是异类,当我是怪物,还骂我变态。我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穿女性的衣服就要被骂变态,我觉得很痛苦,仿佛没有一个人明白我内心的感受。
米歇尔带着疑惑的口吻问着:突然之间?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现自己的性别混淆了呢?你勇敢一点,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一年的夏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旦丁想松开自己的手,但是被她紧紧地拉着:不要乱动,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那么讨厌做男人,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留下心理阴影?
“那一年的暑假里,我常常跑去附近的孤儿院找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我们玩得很开心,孤儿院的院长很有爱心,常常跟我们玩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单独让我去他的办公室玩……后来……就……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是那种人,他的那种癖好是我没有想到的……”
米歇尔脸色凝重,貌似意识到了:你的意思是,院长强行与你发生了
旦丁想抽离自己的手,但仍旧被米歇尔的手牢牢地抓住:是的……那一次的痛苦使我越来越讨厌自己,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男人,否则他怎么会想搞我?
米歇尔捏着自己的鼻子:从那一次以后,你就开始讨厌做男人?
旦丁:是的……这种耻辱的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分享给别人,我无法向别人倾诉,我的心很难过,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那样,伤口常常痛起来,我根本走不出那个阴影,无数个夜里,我都做了同样的梦……梦到院长,梦到其他的小朋友,他们都在嘲笑我……他们的声音很刺耳,很讽刺……
米歇尔下意识地翻查了一份文件的记录:然后你就开始患上了异服癖?接着就是多次自杀未遂的记录,200多次的记录实在是惊人。你自杀那么多次得需要多少勇气,既然你有这一份勇气,为什么不可以努力去克服它呢?
旦丁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喊着: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觉得自己很丑陋,好像穿上了一件压根就不合身的衣服那样,无论我怎么脱都脱不下来,我甚至有想过找银行借一笔钱去美国接受变性手术……可是负责为我施手术的医生却不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肯替我做手术?
米歇尔看着眼前这个竭斯底里的男人,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她原谅他,因为不是谁都能接受被侵犯过的事实。
“做医生不是有钱就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请求,他要结合你的实际情况来判断,你究竟是否真的适合做这个手术。简单来说,例如我拿你做手术这件事举例。变性手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做完手术之后,虽然你的外型与形态看起来与女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你没有真的卵巢,没有子宫,没有真的乳房,女性应该有的器官你一个都没有,你是无法生育的。美国那边的科技或许很先进,但是外国也有不少的案例,有很多患者做了手术之后,发现与想象中的不一样,结果都后悔了。尤其你是男变女,一旦做了手术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越来越讨厌自己……”
“尝试做回你自己吧,做回一个男人,你想变性,想做女人,甚至穿女人衣服无非就是想逃避以前所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尝试接受已经过去的事情呢?现在已经是2020年,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压迫你或者凌辱你,这种事情不会再有。”
旦丁的哭声戛然而止,他陷入了思考的状态,仿佛在考虑接受的问题。
米歇尔语重心长地继续劝说着:其实不开心的经历每个人都尝试过,但是不代表以一种消极的态度去面对它,就可以解决问题;就算你变性了,你仍然是旦丁,你的心仍然是男人,从来都没有变过,变的只是你内心的恐惧与抗拒。尝试忘记内心的恐惧,勇敢换回男人的衣服,做回自己,没有什么比做自己更为重要了。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能不能面对未来,能不能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就要看你的觉悟了。
她站起来,转身准备要离开,在这之前,她不禁感叹着: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在思考我的建议了。
黑泽明似乎又再次迷路在加州旅馆的诊所里,这里的风景独好,联合种族的特色现象似乎总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当然他在诊所并非为了获得安全感,纯粹是为了官司上的问题。
他今晚烟瘾似乎又犯了,买了两包香烟,很快就抽完。他只能找她要香烟,她慷慨大方地递了一包已经开过的香烟给他,他愣了愣:我差点忘记你也抽烟的。
他只是随意这么一问,他没有想到她有香烟。
“你不了解我的方面可多了去了,倒不用太惊讶。”
他若有所思地说着:那好吧,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旦丁目前现在的情况。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我跟他进行过详细的谈话,大致上找到他抵触男性打扮的原因,同时也证实了他并非患上“性别认知障碍”,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所以才会产生如此极端的行为以及想法。经过我适度的调节,他大概已经放下以前所遭受的不愉快经历,接下来就要看他的自我恢复能力程度如何,如果理想,在开庭之前自我调节完成,一切就不是问题,最起码他不会再抵触回归原本的旧形象。
他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香烟消耗一根又接着一根,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又不太放在心上,只是敷衍地问了句:他变成这样,是经历了什么?
她知道接下来这句话可能说了很多次,但是她还是要再次重复一次:你付了款,旦丁就是我的新病人,他的档案已经录入我的电脑系统里,他的文件是机密的,有关他的信息,他的私隐,我都有权利有义务去保护。很抱歉,我也不能告诉你这些。
他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用手掐灭了香烟,烟灰跌落在烟灰缸上。
他简单地回应着:没有关系,我只是下意识地问了几句而已。你想要告诉我,我还不一定有心思听下去呢。
她挪动着桌面上的台灯照耀着他的眼睛: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好吧,让我猜猜,你的上诉案件还没通过是吧?
他自我责怪着:都是我不好,劝不了那个家伙同意我的上诉请求。现在案件就卡在法官的手上,动都动不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应对。
她敲响着桌子,提醒他:你要学会权衡轻重,你手里可不止一个案件吧?旦丁那个案件过两天就要开庭审理了,我看你还是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吧,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去想。
他惘然地摇了摇头:不……解决不了本杰明的案件,我是不会罢休的,也没有其他的精力去应付第二个案件。
她好奇地问着:那怎么办?你的案件已经拖了很久,再不开庭审理,法院就会向你发出警告。
他捂着额头,痛苦地说着:“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不过……对了,其实我完全可以找其他的律师帮忙处理这个案件,这样我不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本杰明的案件。”
她不敢相信地重复问了一次: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打算丢下手上的案件去办理一宗已经宣判过的案件?这样对旦丁公平吗?
他极力否定她的观点:是否公平不重要,合理分配才是最重要的。况且这个世界上又不止我一个辩护律师,我委托其他人去处理结果也是一样的。那个案件很容易辩护,哪怕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也能应付得了。
她好奇又万分期待地问着:你打算找谁?
黑泽明心里知道,能够处理这种小意思的案件的人,必定是他最信赖的朋友,最厉害的对手。
没错,他就是亚伯拉罕·林肯。
不过林肯最近似乎很爱酗酒,他们在谈话的时候恰巧在酒吧里,luna酒吧最近推出了最新的一款鸡尾酒,以青瓜作为搭配的饮料。一口下去口感顺滑,甘香清甜,青瓜的气味不断在嘴巴里弥留,不过酒精的浓度越高,青瓜的口感也跟着提升。因此他已经喝了第四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