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076宿臣家。 - 被朝臣听到心声后 - 袖里藏猫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76章076宿臣家。

第76章076宿臣家。

入夜了。

吹拂到脸上的寒风冰冷刺骨。

谢兰藻没有在厢房中静坐,而是负手在中庭望一勾弯月。

粼粼的月光如水铺洒,凋零的林木枝条影子纵横,在风中来回摆弄。

明明眼前的景与人无关,可谢兰藻还是莫名地想到了陛下,想到她将自己送到宫门前的洒然一笑。

在宫中时候,是她冲动了。

谢兰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出现了几分迷茫和彷徨,心境已经许久没有平静下来了,正一圈一圈地荡着涟漪。

她又想起今日晚膳时候祖母问她,是否有烦心事。

她沉默许久后摇摇头,是有心事,但烦吗?谢兰藻的心里有个否定的答案。

她的心绪是什么时候被扰乱的呢?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很多年前,或许是听到陛下的心声后,或许是看到陛下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后……她以为的殊途,最终还是在某个道口相汇了。兜兜转转,也算都合了心意。只是,这种“无言”的默契要一直持续下去吗?始终不清不楚合适吗?可要怎么样挑明呢?挑明了之后呢?她会有什么样的答案?

思绪在心间萦绕,眼前的幻影忽大忽小,说话声在耳边萦绕,时而是论政,时而是牵扯风月。她好像听到陛下与她说:“朕是人间绝色,被人垂涎是应该的。”谢兰藻眨了眨眼,幻影消失不见了。她无奈地笑了笑,吐了一口浊气,转身朝着屋中走。

寒峭的风也吹不走杂乱的思绪。

等到入了屋中,视线触及那放在案上的杂书,谢兰藻的眼神又是一凝。

书是高韶送来的,那暧昧的眼神和看乐子的心态一览无余。

在听到陛下心声后,她就预感会有这么一天,本来想直接扔了,但临到处理的时候,又蔓延出了另外的心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借着旁人之眼看陛下和她是什么模样。然而她显然高估了好事者的志趣。也是,都带个“锁”字了,能是什么正经书。

不过还是能够从中找出一些东西来,譬如她成为中山公主的僚佐,与当时还是公主的陛下生疏,这是背叛……陛下刚登基的那几年,朝廷的氛围凝滞剑拔弩张的,一来是权势的争夺,二来是“背主”的余波……

谢兰藻纳罕,她待陛下有那么凶恶吗?况且,陛下有那么怨她吗?怨到囚锁深宫?以陛下的勇气,恐怕做不到这一步呢,况且,她也不觉得陛下会那样做。

小说家言啊,就算听到只言片语,哪有当事人心中清楚呢?谢兰藻轻哂,将杂书放到了最底下。

·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还算是平静无波。

赵嘉陵与谢兰藻议论过种子的事,中书省直接草拟敕书了。宰臣们哪个看不出来谢兰藻的用意?可局势如此,洪流汹涌势不可挡,也没谁提出异议。此事敲定后,余下的便是迎接突厥质子的事了,在和平的时候,该有的礼遇还是得有的。

十一月中旬,突厥使臣正式抵达长安。

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风吹得雪花纷纷扬扬地落。

突厥奉命来的使臣是特意挑选的,这些人往返长安数回,没少跟大雍人打交道,也能说一些流利的官话。他们通晓长安的风土人情,也知道如何和朝官们打交道。心中有底,于是在和突厥可汗的儿女交流时,不□□露出几分自得来。

但在踏上朱雀大街的时候,那高扬的语调忽然间降了下来。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卡着脖子的鸡。一群突厥的使臣目瞪口呆望着通往前方宽敞通坦的大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回来长安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一道清脆的询问声传来,说话的是个女人。用的官话,但带着点古怪的腔调。女人是突厥可汗的女儿,名唤阿史那毗连。她身侧不远处,同样带着好奇之色的男人,则是她的同母兄长,阿史那土门。他们的母亲都是汉人,故而在王庭并不受重视,这一需要做质子,就将他们打包给送了过来。

自诩“长安通”的突厥使臣答不上来。

鸿胪寺的官员听到了突厥人的对话,唇角慢慢地扬起了笑容,缓声道:“是神物。”这水泥铺路风沙都小许多,然而最凸显价值的时候,是恶劣的雨雪天。雨水不在街道上留积,比石板路要好些。至于积雪,那也很是容易清扫,再也不担心冰雪泥土混成堆,道滑人难行了。

突厥人陪着笑脸,还想询问一二,可鸿胪寺的官员眉梢一挑,藏着话不肯继续说了。

接风洗尘的宴会是在突厥人入居的客馆办的,露脸的人职位最高的是鸿胪寺卿,宰臣没在,皇帝陛下更不可能降临。突厥人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大汗的命令,只能压下那股怒气。

赵嘉陵没有亲自去,但突厥人的反应和言语都在不多时出现在她的案前。宫中接待他们也无妨,但狼子野心的突厥人吧,太过礼遇了反而容易蹬鼻子上脸,在接待的礼仪上说得过去就行了。按理说,刚来长安都会修整些时日了,然而在隔日,赵嘉陵就收到了鸿胪寺的奏疏,说突厥王子、公主请求入学国子监。

“他们这么勤恳好学么?”赵嘉陵有些意外,她注视着被召来的谢兰藻,问道,“允许么?”

“依照旧制行事,是不用阻拦的。”谢兰藻说,思忖片刻,又道,“这两人生母是汉人,通一些汉话,入了国子监也不需要什么译语人。”突厥选他们当质子,也是有用意的。一方面是他们亲族在突厥毫无势力,没人护着他们;另一方面,突厥也觉得那一半血脉跟大雍能够亲近些,借机探查一点消息。

先前的震慑是传到突厥了,但那边信多少就不好说了,毕竟不是亲眼瞧见的。突厥愿意退一步,是自己没有拿下陇西的把握。吐蕃陷入内乱,不是他要等的天机。

赵嘉陵蹙着眉,沉思一会儿说:“如果可汗死了,依照他们的地位顶多分到几群牛羊么?”突厥现在可汗强势统一东西各部,压制各部落酋长。他正值壮年,忽然暴毙的可能性比较小。“质子的利用价值不高呢。”

谢兰藻看到赵嘉陵神色,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她莞尔一笑:“至少是一种象征,突厥臣服于我。”跟这些外藩之间盟约是最可笑的东西,想让对方低头,那就只能是实力上的压制。当然,这不是说其余手段没法用了。“陛下,就当是一枚闲子。”

赵嘉陵一点头,带着些调侃之意,笑道:“不能是朕下的那种。”

客馆中。

阿史那土门在抱怨:“我们不能见到陛下吗?”

阿史那毗连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你什么身份,还要皇帝陛下亲自来迎接你吗?”

阿史那土门语塞,顿了顿,又说:“我们做什么要那么快进入国子监?”

“不然在客馆中数羊吗?”阿史那毗连说话也不客气,“你不会指望着在长安肆意游玩吧?”外藩的使臣进出都是有限制的,像他们这样的质子,更不可能放他们长安闲逛了。客馆中的下人买通不了,想要知道点什么,国子监恐怕是最好的途径。她相信大雍皇帝不会拒绝他们入学的。

“不成吗?听阿古说长安有很多好玩的。我们是客人,食料钱都由大雍负责给,也不用为钱发愁。”阿史那土门说。

这句话惹来的只有阿史那毗连嘲弄的笑,这不停被下面子,阿史那土门也恼了,一张长着胡须的圆脸涨成猪肝色。他怒声道:“你自己去国子监吧。”

阿史那毗连:“哦。”她的视线转向一旁的侍从,问,“阿古,大雍的宰相是女人。我听说,大雍的女子可以当官,是真的吗?”送他们来长安的使臣要回突厥的,只能留下几个侍从。阿古是留下的人之一,他是粟特人,通大雍官话,跟长安的胡商很熟悉,知道长安的风土人情。

不等阿古回答,阿史那土门就嘲笑说:“妹妹,你难道还要留在长安当官吗?我一定会帮你把这个消息带回草原的。连女人都能当官,这——”鞭子在空气中抽出一道破空声,直接抽到了幞头的软脚上,刹那就将阿史那土门抽开花。剩下的半截话被淹没在满脸的惊惶里。

烦人的苍蝇停止嗡嗡叫,阿史那毗连满意了,她朝着阿古一擡下巴,示意他回答。

“是的。”阿古一点头,嗓音粗重,“但是从去年开始,大雍就不随便授官了,得经过各种考试才行。”他都是听别人说的,一知半解,总之就是很严格。他看到阿史那毗连充满野心的眼神,犹豫了一阵,又说,“国子监好像名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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