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采药
卡斯特临死前的样子是恐惧的，可他心底也有一丝满足。那件事没做成固然很遗憾，但更重要的是，他做了，并且竭尽全力，只可惜结局并不如意。在来到这偏僻山林之前，他生活在王国的一个小村中。父母虽然贫穷艰苦，但也十分疼爱他。后来在王国的重税之下，父母不堪重负，饿死了。他那时才五岁，一个人孤苦伶仃，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如何挺过来的，活到现在。自那开始，他一直暗暗笃定着自己一定要活得好，吃得饱。他知道父母不希望他也像他们一样。后来他离开了村落，四处奔走，最后与这些同样漂泊而来的村民定居在此。日子虽然还是很艰苦，但已远比之前好了许多。可他还是没能达成心中的愿望。
直到他遇见了一人单挑狼群的这个男孩，他从男孩身上看到了希望，他希望男孩能告诉他，男孩自己是如何变强的，可男孩不愿搭理他，男孩身边的那个女孩，也不愿告诉他。
夙愿不能达成，他寝食难安。可男孩与女孩又不肯告诉他，他也十分苦恼。终于在这天，他看到了男孩身负重伤，昏睡过去。这是一个大好时机。但他的内心又告诉他，这种事，不可为。可转念他的夙愿又在催促着他。历经一番挣扎，他还是咬牙决定冒这个险。他费尽口舌说服了村民陪他一起做这件事。
他以为夙愿就要达成了，一切都不远了，目标就在眼前了。
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到底败给了什么呢？
运气？大意？或者根本不该动这个念头？
他不清楚，他也不想弄清楚。
至少，在父母对他的期望、他自己的夙愿这件事上，他做了，并且竭尽全力，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不会有一丝遗憾。
······
露丝之前也亲眼目睹过布拉夫杀人，但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所以她吓坏了，导致在布拉夫拥住她的时候，她本能地有一丝排斥，但更多的，还是余悸。
如果，如果那两柄石斧不是停在布拉夫的肩上，而是直接斩穿而下，她和布拉夫的结局，会如何？
她不敢想，又忍不住想，于是越想越自责。
因为她的固执，她差点又将布拉夫害死，上一次，是她执意要从骑士手中带回母亲的遗体。
露丝发呆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意识到现在最应该被关心的是布拉夫而不该是自己，再三关切地询问了布拉夫的情况，直到布拉夫不断向她展示自己没事加上言语抚慰，才让露丝略微放心。
露丝轻轻地说道：“你肚子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布拉夫拉住了她，“我来吧。”在森林里的那三年就是这样，再重的伤他也能咬牙撑着照顾自己。
露丝道：“还是我来吧，你就好好休息会儿好吗？”
布拉夫却很耿直地说道：“你不会烤狼肉，而且你也撕不开狼肉。”他话没错，一直以来都没见识过露丝的手艺，并不怎么相信，而且魔兽的肉都很坚韧刚硬，她即使借住石器也很难处理。
露丝：“撕不开我用石器就好了。”
布拉夫微微运力就将露丝按坐在草床上，“不说了，”话落意识到这个山洞已经不适合居住了，带着女孩换了个。
露丝起身道：“我不休息，你不让我做可以，但我要在你旁边看着，我不放心你。”
布拉夫刚想开口，露丝挺直了腰板道：“你别说了，我不会再让步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填饱了肚子。
露丝背上一个草篓，“药没了，我去采。”
“嗯。”布拉夫起身。
露丝两条细细的青眉微微皱起，“你好好休息，别跟着我。”
“走吧。”布拉夫也提上两个草篓，“外面不安全，我保护你。”
露丝一跺脚，“你怎么那么倔？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布拉夫用他那对漆黑深邃的瞳孔对上露丝的眼睛，“我信过你一次了。”
露丝刚一听不觉有他，略微细想，羞愧与自责涌上心头。他就是跟着自己留在这里，今早遭到了性命威胁。
露丝不再坚持，领着布拉夫穿过了繁杂的密林，来到附近的一座小山旁。
露丝随口说道：“前几天发现的这，粗略看了下，有很多助伤口愈合、气血恢复的草药，有的采了。”
布拉夫，“嗯。”
露丝提了口气，准备开始爬山，下一秒身体一轻，被布拉夫直接搂在了怀里，带着她三两步就拔高了几十米，不久就来到了合适的地方。
布拉夫将露丝放下，见到她脸染上了一层红霞，目光飘忽，可他神经粗大，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之前露丝有教过布拉夫识辨草药，现在要采的大多数布拉夫都已了解，略略跟他补充了些，基本就没问题了。
露丝第一眼就盯住了一株灿烂绽放着的白花，随手采下扔进了背上的草篓里，边对着附近不远处的布拉夫喊道：“累了就休息，我来就好了。”
布拉夫认真地看她，“你累得动不了，我也不会累的。”
露丝脸色沉了下来，“你就逞能吧！”
十几分钟后，布拉夫的一个草篓装满了形色各异的绿植，幸亏他多带了一个，否则就要折返回去。他想起刚才露丝所说的话，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女孩的草篓里的绿植还不到半篓。他没什么表情流露，换上空篓，继续采撷。
露丝很敏感，认为布拉夫的眼神是一种挑衅，一种轻蔑，加快了采撷的速度，自己一定不能输！
十几分钟过后，布拉夫的另一个草篓也满了，他看向了露丝。
露丝脸绿了。
“布拉夫，你给我转过去，不许看！”
神经大条的布拉夫不知自己引爆了炸药桶，“我帮你吧。”
又给桶上加了一瓢油。
露丝喘着粗气，小脸阴沉，低着头几乎是用甩的将一株株草药弄进草篓里。
布拉夫还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迈步走向露丝。
露丝只觉气血上头，“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