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主仆长谈
苏鸿轩也出了厅堂，自从苏兴来了林家养伤，两人长谈过几次之后苏鸿轩就变的有些奇怪。
倒不是说他性情大变，改头换面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嚣张泼皮的样子。
只是给人的感觉懂事了许多，偶尔会去私塾里跟着林家兄弟看看书，习习武，跟几人的关系也亲密起来。
那日苏兴被送到林家时，一家人正在吃早饭，瞧着多日未见，躺在马车里的苏兴，林家众人都有些不敢认了。
前些日子还意气风发，笑容可亲的苏家掌柜，如今脸颊消瘦，双目凹陷，原来摸银子账本的手，已经变了形，看得出经过了诊治，但肯定也伤的不轻。
想是苏家被抄，他们这些苏家的掌柜伙计也受了牵连。
苏兴到了林家，顾不上好好休息，就先去见了苏鸿轩。
进了屋子苏兴顾不上身上的伤，便跪了下来，行完了礼道。
“见少爷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苏鸿轩坐着没动，淡淡的道，“你起来吧，坐下说话。”
苏兴谢过，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少爷可知如今局势。”
“知道一些，可这局势与我苏家何干，凭什么他们争权夺利，我苏家成了牺牲品。”
“少爷，这都是形势所迫啊，做生意哪有不担风险的，收益越大，风险越高啊，咱们苏家既然要做西南的生意，这一切也都是在预料之中的。”
“狗屁，明知道有风险，还非要往上撞，那是蠢，现在好了，收益没瞧见，家底都被抄个底朝天，还要到处东躲西藏。”
“少爷，您在京城有所不知，自从与裴家联手，苏家在西南的收益可是往年苏家五年收益的总和。”
“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什么都没了，爹娘都逃到碧水去了，现在还扯什么收益。”
“少爷，并不是啊，早就知道有此劫难，咱们苏家也都是提前做了准备的。”
“苏家的本宗可是在碧水，主母也是碧水的名门闺秀，看似咱们苏家是被抄家灭族，逃亡去了碧水，其实是回了本家，大半家产也早就转移回去了。”
“西南的产业还是都在我们苏家手里，并未伤元气。”
苏鸿轩拍桌怒道。
“未伤元气？京城的苏宅，我的奶娘，伺候我的丫鬟小厮，全都死了，在看看你这一身的伤，护送我们的侠客侍卫，那么多条人命，这叫未伤元气？”
苏兴低声劝道，“少爷，这些牺牲都是为了大局，本来也是计划周详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谁知出了叛徒，这才措手不及，让主子们受了惊吓。”
“狗屁的大局，出了叛徒？叛徒是谁，可找到了。”
苏兴抹了把汗，“是，是我叔父苏福。裴家主说事发后他被人护着去了和善，已经派人去拿他回来了。”
苏兴咬牙道，“这老狗，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与我爹说了他偏不信我，抓回来了定要告诉我，我要亲自问问，我苏家哪里对不起他。”
苏兴应声是，“少爷，当务之急是要先召回还躲藏在西南的各铺面上的掌柜账房，裴家主与我说了，最多再过半月，裴家就能稳住西南的局势。”
“到时开了港口，咱家在西南的铺子也要开起来了，大将军的几十万大军还在南凉，这仗一时半刻是打不完的。”
“粮草军需，衣物药材，还有西南几百万人口的日常消耗，生活用具，都要提前准备起来了。”
“怎么，还要继续与裴家合作吗？若裴家败了呢，斗不过皇帝呢，我苏家是不是要再伤一次元气，彻底在瑞国消失？”
苏兴有些为难，“二爷说咱们苏家已经与裴家绑在一处了，也都知道若是败了会落得什么下场，所以不能败。”
“皇上抄了苏家，逼的苏家离开了京城，京城的行市必受影响，牵累的全国都会受震荡，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他不敢发兵西南，没有银子支持，打不了仗的。”
“待西南稳了，内陆却乱了，皇帝年事已高，还要防着几个皇子夺位，若不是个傻子疯子，定然会派人来商讨，不会真的撕破脸皮，与西南势不两立的。”
苏鸿轩听的认真，“这些都是谁与你说的？”
“少爷，有些是二爷说的，有些是裴家主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好了，我知道了，那裴家主可说了，何时开启码头，若通了海路，我就能回碧水去了吧。”
“少爷，如今大爷二爷都在碧水，西南的铺子要从开，你是少主子，是不是先留下来看顾一二。”
苏鸿轩眯着桃花眼道，“你说的也对，父亲留了一枚印章给我，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把。”
“不过我只管好好做生意，西南铺面上的事我来管，可是与裴家的那些生意，别来烦我，什么大局小局的，关我何事。”
苏兴点头应是，二爷说让少爷接手些生意上的事，锻炼锻炼，这样最好，与裴家的生意都是二爷亲自负责的。
自己方才还在犹豫要怎么跟他说呢，既然少爷自己要求了，那就再好不过。
苏兴又给苏鸿轩说了些铺子上的事，就起身告辞，回去休息了。
苏鸿轩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半天，午饭都没出来吃，半下午，却打了招呼，跑到私塾找吕畅读书去了。
私塾里单独辟了个小院出来，白墙灰瓦，院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是吕畅亲笔提的“明堂”两个字。
推开木门，小院里石子铺路，两侧精致又紧凑的栽种了不少花草树木，院子的一角还有个十分别致的六角凉亭。
几间屋子，门窗宽敞高大，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或埋头苦读，或奋笔疾书的身影。
这个小院是林果专门为家里的几个兄弟准备的，宋文成和方然，要备考秀才，其他几个也不能放松了学习，来了同窗朋友，也可以在这里招待。
苏鸿轩知道有这么个院子，但从来都没进来过，他今日是来找吕畅的，知道他是小叔的好友，又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对当今的时事政治，自然要比苏兴和自己看的透彻。
虽然嘴上说不管什么大局小局，但即是苏家的人，家族又扑进了这滩浑水中，自己就有责任承担一些重担。
多听多问多学习，就算不在意，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