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流言四起
纵然有官府的补贴，也不可能补齐了村子里各家的损失。
分配钱粮的这日，苏和安留了官差协助，众人却还是因为你家报多了，我家分少了的事情吵嚷起来。
先前屋子被烧了的十几户人家，都得了三百文修房子，此时官府又有补偿，惹的其他人家吵闹不休，场面几度失控，进行不下去了。
即便官差扯着嗓子也控制不住情绪激烈的众人。
林果家里没什么损失，就避开了，吕畅，方然，林旭几人却被苏和安抓了壮丁，帮着村长和官差整理记录文书。
中午时分，林果来喊官差和吕畅几人回家吃饭，也不禁为当时的场面惊吓到了。
平日里关系和睦，相互帮衬的邻里，为了几斤粮食，几个铜板，恨不得全家上阵拼命了。
“你家媳妇今年生产，地里伺候的不上心，根本就没收那么多粮食。”
“你家卖了余粮，就给全家都做了新衣，怎么可能余下那么些银钱？”
“我家余多少银钱，你知道个屁，那几日你家日日熬油吃肉，也不可能余下你报的银钱来。”
“还有你，吵嚷的最凶，你家小儿今年说了媳妇，光娉礼钱就是五两银子，合着是想让我们大伙给你出了是吧。”
相互攻击，揭短，只差撸起袖子互殴了，村长说了这个，劝那个，却还是压不下村民们此起彼伏的吵嚷声，当着官差的面，村长觉得丢死人了，面皮涨的通红。
一个上午，只有几家领了钱粮走开了，其余的都不服分配，与村长官差辩解。
林果转了一圈，实在挤不进人群里去喊自家兄弟几个回去吃饭，见仇大爷靠在不远处的墙根下晒太阳。
便走过去，蹲在他边上，眯着眼享受一会这难得的冬日暖阳，忽略那边声音震天的吵闹声，觉得日子还是挺美好的。
片刻一阵冷风吹来，红彤彤的日头便被乌云遮住了，林果起身裹了裹身上的夹袄。
“天要变了呀，大爷去我家吃饭吧，有好酒。”
说罢就朝家走去，听见仇大爷起了身，又转头道，“大爷，你帮忙喊了村长官差和吕先生一起回去吃饭吧。”
仇大爷咕哝了一句，“你这丫头，惯会使唤人。”大步挤进了人群中，片刻就拽着被众人包围的村长等人，往林家去了。
进了院子，除了几个官差还好些，其余的人，均是土头灰脸，衣裳散乱，也不知是被挤的，还是被人拉扯的。
喝上一口热汤，几口酒菜下肚，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村长与苏和安讨主意，想让苏和安出面，让村民们听从安排，服从分配，苏和安已经从官差哪里听了今日上午的情况。
敲着桌子道，“你该拿出一村之长的气势来，你体谅他们受了灾祸，无钱无粮的忧虑，他们却不曾体谅你劳心劳力为钱粮奔走的辛苦。”
“若不是你催的紧，上面的补偿也不会这么快就发下来，这是你们村子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村长再不敢多言，一顿饭吃的气氛尴尬，仇大爷却不管那么许多，直赞今日的酒不错。
下午，苏和安叫官差与村长交接了运来的钱粮，并撤走了看管钱粮的衙役，全都交给村长自己处理了，这下村里的众人更是无所畏惧了。
若不是村长看的紧，怕是都要上前哄抢了。
吕畅实在看不下去，给村长出了主意，“众人计较的是他家多了，我家少了，既如此，你也不要费心去追查每家每户到底损失了多少。”
“这些不是他们原本损失的钱粮，这些是官府体恤，发下的补偿，粮食按人头分，银钱按户分，大家都一样，就不会再计较了。”
村长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忙谢过吕畅，直道自己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早没想到这个法子，看着还是争吵不休的众人，也懒得再与他们辩解。
招呼看守钱粮的几个壮汉，把粮食运到祠堂里锁了起来，带着吕畅几人回了家，按人按户的计算每家应得的数目，丝毫不理会众人猜忌疑惑的质问与目光。
众人见村长来了脾气，又争辩不出个结果，只能散了。
第二日一大早，村长就敲着铜锣，告知了此事，有欢喜的，因为这些比原先的多，也有埋怨的，因为这些不及自家被山贼祸害损失的。
但也没办法，村长根本不理会围上来众人，态度强硬的说，只等三日，自己去祠堂那边按数量领，过时不候。
根本没有前些日子，态度温和的安慰劝解。
许多人家都前去领了钱粮，准备过年了，有几户刺头却在祠堂门前闹了起来，村长却不愿在惯着他们。
当着众人的面道，“把他们几户除了名，他们不想要，就不给了，分给其他人，眼看就年下了，买两头猪，大家也过个好年。”
看着一贯说一不二的村长，有人顿时就怕了，乖乖的过去领了东西走了，也有还不服气的，不信村长真敢扣下自家的东西，梗着脖子还要再闹。
村长早就不耐烦了，干了几十年的村长，村里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众人还是只想着自己，在灾祸面前都能团结一致，如今这么点利益就变的人不像人了。
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起来，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让他们随便折腾去。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你们丢人不丢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几辈子的邻里乡亲，为了几斤粮食，几个铜板就这般不顾廉耻，不讲情面的相互攻击了。”
“枉我劳心劳力的一心想着繁荣村子，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村子里积攒下的这点名声，全叫你们败坏光了。”
“不谈刘狗剩，郭新武那样的败类，光你们这幅自私自利的嘴脸，摆在官差面前，就够全村人都抬不起头来了。”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德行，白费了县太爷求来的免粮税的恩旨，我知道你们听不懂大道理，但人的良心品性不能坏了，好好想想你们这些日子做的烂事，真是不稀得说你们。”
话落头也不回的走了，只余下一众村名面面相觑，而那几户人家还真的被除了名，到底也啥都没分给他们。
事情都处理妥当，村子里也错过了腊八，往年走家串户送粥拜访的热闹气氛，今年也不见了。
经过今年的这一连串的糟心事，村长自那日在祠堂门口说完那番话，回去就病到了。
村子里的繁杂事物，都交给两个儿子带为处理，准备年后就选一个接了自己村长的位置，自己也过过普通老汉，含饴弄孙的日子。
仇大爷说村长得的是心病，慢慢养着，日子长了自己想开也就好了。
老树沟却在沭阳县里更加出名了，不过却不是什么好名声，不知为何，郭新武引来了山贼的事还是传了开去，官府发下补贴被村里人被众人哄抢计较的事也被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