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八月十五

日子流水一样，过不了几天就要八月十五了，林果也被接到了城里，一头扎进苏家的点心铺子，和糕点师傅们研究起各种馅料的月饼来。

林果可是记得清楚，还没来这里的时候，每年的八月十五都是商家促销，疯狂敛财的大好时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打折促销热闹异常。

林果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自己虽然没开铺子，但苏家的点心铺子却有自己的分成，跟苏和安商量妥当，便埋头策划起八月十五的活动来。

此时的中秋节，热闹堪比春节，林果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因为三年一次的秋闱大比，恰好在八月里举行，天下的读书人，都会拜月祈祷，期盼自己能够蟾宫折桂。

所以一进了八月，各地的文豪大儒，书生学子，便会呼朋唤友，聚会宴请，一为庆贺中秋，一为关注秋闱。

秋闱是成为举人迈入仕途的第一步，其重要性对读书人来说不言而喻，苏和安作为沭阳县的父母官，忙的脚不沾地，带着沭阳县参加秋闱的书生学子去了西南府城。

林果只稍作关注，便放下了，自家的兄弟还要再过几年，才能参加这样的盛会，如今还是赚钱要紧。

如此读书人的盛会，吕畅却不想错过，与家里的人商量了，要带着家里的男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提前感受一下秋闱热闹激烈的气氛。

得了允许，便轻车简从的启程了，同行的还有李地主家的公子，并他的一位同窗好友。

自吕畅来了老树沟，地主家的这位小公子便时常跑去林家的老屋请教学问，时不时的带些同窗好友过来玩耍。

林果也乐见其成，希望自家的兄弟们能多交些朋友，送走了家里的男孩子，这才回头安排起中秋的活动来。

还有三天便到中秋节了，林果安排的盛会也拉开了帷幕。

整条南街张灯结彩的挂起了灯笼横幅，大多与秋闱科考有关系，商家售卖的各类货品，都会搭上一块金黄酥香的月饼。

高档贵重的月饼礼盒，也会搭上县学里文士学子现做的诗词歌赋，墨宝画作，街边的小贩们，也在林果的安排下，代售各种月饼糕点。

戏台杂耍也热热闹闹的唱跳起来，说书的先生更是把一出嫦娥奔月的话本说的活灵活现。

直到月上三更，熙熙攘攘的街道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林果此时正坐在苏记酒楼的大堂里等着各个管事的掌柜过来报账。

离着酒楼不远的小巷里，糕点铺子的掌柜抱着账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笔墨铺子的掌柜及时拉了一把，才稳住了身形。

黑暗中低低的骂了一句便诉起苦来，“二爷发了什么癔症，大把的撒着银子，哄个小姑娘开心，糕点铺子一年的进项还不够今天一天糟蹋出去的。”

“你还说呢，若不是我看的紧，这几日我的库房都要被县学里那些酸儒搬空了。”

“二爷走时只说让我们听林姑娘的安排，我原以为是个什么惊才绝艳的奇女子，没成想是个牙都没长齐整的小丫头。”

“这般的糟蹋银子，等二爷回来还不是我们背这黑锅，今日还是小意思，明日烟花巷那边才是大头。不过咱们的事情算是办完了，二爷想哄着林姑娘高兴，咱们就陪着乐吧。”

两人说着进了苏记酒楼，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掌柜，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有掌柜清晰的报着账目，林果也不抬头，握着碳条在本子上写算。

三四个账房在旁边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不时报出数字，几样声音混在一起，却完全影响不到林果，偶尔还会出言揪出错处。

厅里或坐或站的掌柜渐渐回过味来，收起了轻视的心思，对着灯光检查起手里的账目来，苏兴立在边上，心里窃笑，终于有人能体会到自己当初的心情了吧。

等个掌柜们陆续的报完了账，林果那边也算出了结果，各铺子有亏有盈，总的来说收支平衡，并不像糕点铺子的掌柜说的那般亏了一年的盈余。

各掌柜平日里都是各开各的铺子，各记各的账，从没向今日这般聚在一处把盈亏汇在一起计算过，也从没像林果这般，把所有铺子的东西混在一起销售过。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各掌柜捧着从新结算过的账簿走出酒楼的时候，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真的没亏啊，我这边出去的，再别处赚回来了。”

“怎么可能没赚那么多呢，明明是我这边卖出去的，银子怎么算到那边铺子里了？”

这种统筹对林果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但对于今天聚在酒楼里的各位苏家掌柜来说还是不太能够接受的，林果没时间与他们解释说明，待忙完了中秋再说吧。

如今只需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胡闹，糟蹋了苏和安的银子就好。

待众人散去，只稍稍眯了半个时辰，便梳洗了由苏兴陪着去了烟花巷。

夜里雕梁画栋，纸醉金迷的喧闹楼阁，白日里日头照在失了颜色的灯笼旗幡上，却显出一丝颓然萧条来，脏乱的小巷里躺着昏睡不醒的醉汉，楼子的门前有被老鸨撵出来掏空了银子的恩客。

娇俏的小丫头，挎着篮子三三两两的去给楼里的姑娘们买新鲜的点心吃食，讨论着自己伺候的姑娘，昨晚得了什么贵重首饰，赚了多少银两。

见苏兴和林果大白天的走进马上要歇业的烟花巷，都好奇的打量过来，苏兴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林果却大方的任她们打量，礼貌的点头微笑，惹的几个小丫头咯咯的笑起来。

进了苏家的楼子，苏兴才稍稍自在了一点，待老鸨打着哈欠，带着姑娘们过来，林果才笑着道。

“各位姐姐辛苦了，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带给你们的曲子可都排练好了？”

几位都是林果的熟人，元宵节的宴会上，都在苏记酒楼里帮过忙，对林果都是熟悉的。

“妹妹交代的事情，我们自然不敢怠慢的，你放心就是，今晚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老鸨也接过话头道“苏管事放心就是，画舫乐师也都准备好了，只是吃食酒水还等着你们安排。”

苏兴见林果点了头，对老鸨道“如此便好，你带姑娘们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会安排。”

待众人散了，这才领着林果穿楼过巷的去了楼子的后院，推开院门，便见一条奢华巨大的画舫停靠在宽广的水面上。

林果虽然经常来城里，也知道沭阳县有一条直通京城和沿海港口的运河，却不知这烟花巷是建在运河边上的，隔着不远就是客商云集，热闹嘈杂的码头。

上了画舫，里面更是精致豪华，香风阵阵，琉璃灯盏，丝绸布幔，富贵中透着高雅，奢靡中又透着大气。

林果参观了一圈，满意的点头，此时苏家的伙计小二也运来了晚间要用的吃食酒水，安排好了画舫上的琐碎事物，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苏兴跟林果下了船，回酒楼吃了东西，定好了时间让苏兴叫醒自己，林果才有空躺下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