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商务包厢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这空荡的车间更显静谧。
“爸爸，是我之前没有告诉妈妈。”程为止帮忙打圆场，不过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严峻。
随着“唰”的一声响，裴淑站直了身体，头上的卷发微微晃动了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坚定地看着眼前人：“我确实没和为为住在一起……”
程老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拳头也下意识地握紧，一言不发的模样，有些吓人。
“老幺，我累了，暂时分开吧。”裴淑捏了下眉心，眼角的疲惫不像是假装。
“不住在一起也没事，反正我晓得你喜欢自由，这回正好，办公室要扩大一些，到时你亲自回来盯着装修，想装啥样就装成啥样。”他像是没有听见刚才裴淑的言外之意，自顾自地说着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裴淑终于怒了，连声斥责道：“整个家里就只有围着你转，无论我们喜不喜欢，都必须要听你的安排……但现在，我不愿意了，我有自己的事业！”
“呵，就那个卖内衣的生意……”程老幺终于愿意抬起头来正视这件事，不过话语里满是轻蔑和不满，“没有门店，光是靠地推，你以为能坚持多久？”
“你！！”裴淑气得不轻，几乎就要上前去与程老幺理论，可很快就被程老幺握住手，两个人就这么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先前的温馨瞬间化为了愤怒与不满。
程为止在一旁看着，眼神里满是焦急，她迅速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小声劝解：“别吵了。”
“不关你事！”两人默契地喊出这话，随后又一脸嫌弃地皱眉。
裴淑冷哼一声，转身去拿凳子上的挎包，故意说道：“既然那么厉害，想必也不需要我们来帮忙了……”
她不仅自己要走，还不允许程为止留下。哪知程老幺愣是伸出手将人拦下：“不行！为为也是我的骨肉，哪能随便跟你走！”
眼看着两个人再次争执，程为止终于忍受不住大喊道：“行啦！走不走由我自己决定！”
裴淑满眼震惊，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眼中含泪，有些哽咽地哭诉：“你呀，就知道心疼你老汉。”
她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过一次。
“妈妈，我——”程为止几次要追赶上去，可想起堆积在凳子上的那一堆货物，只能无奈又烦躁地说道：“爸爸，你先送妈妈回去，我去把剩下的裤子车完……”
程老幺看着女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车位前，敷衍地应了声“好”。
等来到楼下，他发动车子后却没有去追裴淑的脚步，而是拐弯进了另外一条巷子。在那里，他打开车窗，开始吞云吐雾。直到晨曦初露，才不慌不忙地开车往回走。
“终于做完了。”看着眼前这一堆小山，程为止眼皮都有些撑不开，好不容易等到程老幺回来，她就拎着小包，不放心地叮嘱：“全都返好工了，到时叫洗水厂拉走就行。”
程老幺附和一声，忽然搓手解释：“这客户一直没有结款，马上就要发工人的工资……”
“没事，我就是来帮个忙而已，不要钱。”程为止善解人意地摆手。
等她走后，程老幺才终于躺回办公室的沙发，打开空调，一觉就睡到了晚上八点。
“唔，这一觉睡得可真够实诚的。”他才刚伸个懒腰，就被人一把薅起来，连拖带劝道：“老幺，这会儿夜生活才刚开始呢，走，去好好地耍一盘。”
“啥子噢，厂里工人还没走的，到时我还要等洗水厂来收货。”程老幺就要拒绝，不过曹二哥却一脸神神秘秘地凑近耳畔，低声说道：“听说嘉年华新来了一批服务员，可水灵啦，比以前的老帮子菜好上几百倍。”
程老幺刚想拒绝，脑海里却闪过之前裴淑的冷淡表情，心中顿时窝着火气道：“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欸，这就对啦，老幺你手上这大把的钱，难道还找不到合心意的女人嘛！”曹二哥眼看目的达成，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两人开车来到嘉年华，里面还没有多少客人。
“来，先上几提啤酒，再喊几个漂亮妹妹来陪我们程老板唱歌，要是哄得他开心，这小费少不了……”曹二哥似乎来这ktv很多次，十分熟练地叫来经理，与他交代几句，很快就有一群穿着清凉的服务员走过来。
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在昏暗的室内，每个人脸上装满了欲望与野心。加上酒精的麻痹，那种晕晕乎乎，又云里梦里的飘忽滋味，着实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进去。
这时，一道身影悄悄溜了出去。
他一把拽住着急离开的经理，伸手催促道：“这个月都带了好几个老板，咋个提成还不涨点！”
“都是赚点辛苦钱，我也没法啊。”经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塞给曹二哥，又故意说道：“有机会多拉几个来，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看情况吧。”曹二哥见钱眼开，只顾着数钱，压根没心思搭理经理。
确定到手数量没错后，他难掩笑意地要回包厢，哪知路上跌跌撞撞，却是不小心撞开了另外一间商务包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曹二哥赶忙到钱关门。
等稍微回过神来后，才想起刚才看到的面孔有些眼熟。
重新回到包厢，正好看到程老幺仰头倒在一旁，几个女生正嘻嘻哈哈地抢着话筒，唱着一些韩流歌曲。
“行啦，叫你们来是照顾人的，哪有在这歇着的道理！”曹二哥骂了一声，就上前轻轻摇晃着程老幺的肩膀。等他睁开眼皮，清醒一些后，就八卦道：“老幺，我刚才看到万利那小子了，不过他应该没认出来我……”
如果说眼前这个包厢主打一个擦边的话，那么刚才的包厢可就更偏向商务高档了。
那里的门厚重，缝隙里漏出的灯光是暗哑的金色，而非这里的七彩炫光。音乐是低沉的爵士乐，夹杂着玻璃杯轻碰的脆响，而非震耳欲聋的流行曲。程万利靠在真皮沙发上，左右依偎着的女子妆容精致、衣着得体，远非这里亮片短裙的姑娘可比。他脸上是一种懒洋洋的、一切尽在掌握的餍足，与程老幺借酒消愁的亢奋截然不同。
“男人嘛，都能理解。”程老幺习惯性地要掏出香烟，忽然想到什么，就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时候不早啦，我得回去盯着洗水厂的人来收货。”
没想到临出门前，恰好撞见一群人从商务包厢里出来。
狭窄的走道里，挤得厉害。
“这不是幺爸嘛，你也来应酬啦？”程万利同样喝得醉醺醺，说话也有些大舌头，身上满是酒精和劣质香水味，熏得人头晕脑胀。
程老幺“嗯”了声，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凌乱的人，忽然开始最开始那剃着平头，穿着简单大方的年轻小伙。
各自散去后，程万利被一群人架着放在后排，叫着代驾送回了工厂。
才到门口，锦雨眉就赶忙过来开门，闻到浓重的酒味，闭气嫌弃道：“真臭啊，你到底干啥去啦！”
“跟几个客户应酬而已……”程万利嘟囔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