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特殊的茶

顾川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讽刺道：“据我所知，大齐如今国库空虚，去岁年底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最后还是算计了我们顾家。如今有这么一大笔财富，我不信皇上和太后不会动心。”

“你是打算用它们让皇上收回圣旨？”

顾桑宁惊讶。

先不说这具身子的灵魂是另一个人，就算原主活着，肯定也不会同意用父亲毕生的心血换自己的一纸婚约。

“不同意。”

顾桑宁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难不成你想嫁给一个太监？”

顾川不理解。

“太监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

进来后扫了一眼顾川，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尽管他现在没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头衔，但陆炎庚仍然对他尊重异常。

这不由让顾桑宁想起刚刚顾川进来之前陆远舟未说完的话。

她垂下眸暗暗沉思。

从谢宴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她浓密鸦黑的眉睫，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收回视线，谢宴又看向顾川：“自古以来，还没有哪条律例规定，太监不许娶妻的。顾公子刚刚这话，是嫌弃我吗？”

深邃凌厉的眸子如两道锋利的剑，射向顾川。

寻常人没有几个能顶住他这样的注视。

只见顾川脸色虽然有些惨白，但神色却很镇定，不慌不忙撩起衣摆跪下，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没几下，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顾桑宁刚要上前，胳膊被人拽住。

回头见是陆远舟轻轻对她摇头。

屋子里安静得呼吸可闻，只有那一声重过一声的磕头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了，顾桑宁却不敢睁开眼睛看。

只听顾川有些虚弱却掷地有声道：“千岁爷，草民刚刚给您磕了九个头。三个，是草民谢您在南越的救命之恩，没有您，顾川回不到大齐，来不到京城，更见不到妹妹，就算草民死了，也无言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所以，这辈子，草民甘愿做牛做马回报您的恩情。再三个，是草民谢您在宫里对宁儿的照顾。草民知道，若是没有您，宁儿或许早就被太后娘娘处死了，所以，草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妹妹的命，只要您开口，草民绝无二言。最后，是草民求您，求您放过宁儿。”

说着，回身从小厮手里拿过一只盒子，双手奉上：“这里是草民的全部家当。前一阵子多亏千岁爷的引荐，在市舶司尹大人的帮助下，海外贸易那条线已经初步建立，约莫夏初就会有回报，到时利润九成归千岁爷……”

听着听着，顾桑宁再也忍不住，顾川这是为了她，身家性命全部都搭了进去。

她扑过去，抱着顾川摇头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的……”

顾川怕自己脸上的血渍弄脏了她的衣裙，轻轻推开她，拭去她脸颊的泪水，笑着道：“你忘记父亲说过的话了么，父亲说，只要人在，什么都会有的。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哥哥只想让你高高兴兴的活着。”

顾桑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求助地看向陆远舟。

陆远舟叹了口气，低声问谢宴：“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宴挑挑眉：“你猜皇上为什么到现在只有口谕，而没有真正的赐婚圣旨？”

陆远舟眸子微眯：“为了那个？”

谢宴唇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这时，顾桑宁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在顾川耳边说了什么。

顾川听了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后来态度仍有些不情愿，但也到底没再反对。

见此，谢宴也没追究，起身抚了抚衣摆，对一旁的陆炎庚道：“老将军可愿陪我进宫一趟？”

陆炎庚拱手行礼：“老臣自是愿意。”

经过顾桑宁身边时，谢宴忽然停下脚步，弯腰附在其耳边低声道：“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不与他计较，但他若是再胡言乱语，我不介意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太监。”

顾桑宁一怔，她知道，他这话并不是开玩笑。

……

顾桑宁提着裙摆一路追着陆远舟来到书房，气都没喘匀道：“大哥，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陆远舟慢吞吞地喝着茶。

待顾桑宁平复下来，他才放下茶盏，抬手指了下对面：“你坐，我慢慢跟你讲。”

顾桑宁听话地坐下，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是自己意想之外的，替自己倒了盏茶，双手捧在掌心，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准备好了，大哥请讲。”

陆远舟被她郑重的模样逗得笑了一声，笑过之后，脸上一片严肃。

想了想，先问了一句：“你对先皇知道多少？”

“先皇？”

猛地提起这个人，顾桑宁用力回想，最后还是摇摇头，道：“那时我不愿意进宫，可王氏和宋德业都跟我说，我若是不进宫，姐姐的皇后之位便不保，宋家也将会衰落。入宫后，我无意争宠，只想安安稳稳地熬到老，谁知……”

谁知她意外被宠幸，还怀了身孕，提起那段日子，她忍不住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