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让民女试试吧

虽然谢宴始终没有开口，但顾桑宁丝毫不担心露馅。总归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还是内宅之事，就算司礼监再神通广大，有些东西也随着时间流逝不留任何痕迹。

半晌，终于听到上面的人开口：“春山。”

春山连忙捧着打湿的巾子上前，双手呈上：“姑娘快别哭了，西太后娘娘生前有嘱托，请千岁爷善待她身边之人，只可惜当时千岁爷远在南越。”

顾桑宁接过巾子道谢：“民女没有怨千岁爷，如今只想让杜嬷嬷入土为安。”

春山道：“姑娘放心，千岁爷已经命人将杜嬷嬷灵柩运回祖籍，也算落叶归根。还有，西太后身边那些人，千岁爷也都安置妥当了。”

顾桑宁明知会引起怀疑，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都还好吗？”

“姑娘放心。”

春山只说了这一句。

“民女谢过千岁爷。”

这一礼，顾桑宁是发自真心的，她知道，再多的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谢宴又扫了她一眼，问：“那你现在想做什么？为她报仇吗？”

顾桑宁摇头：“杜嬷嬷年纪大了，兴许是不小心跌入井中。”

“呵。”

谢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春山低头上前一步，提醒道：“顾姑娘，没人能在千岁爷面前说谎超过三句。”

从她进来到现在，正好两句。

明知道他不会信，顾桑宁也只能一口咬定，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借身还魂，不但重生了，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吧？

那样，等待她的恐怕就不只是活埋了。

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上首之人轻微的拨动茶盏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桑宁想怎么应付过去的时候，谢宴终于开口了。

“听说最近皇上心情不太好？”

语气很轻，仿若熟人间的闲聊。

顾桑宁低着头道：“皇上最近日夜操心百姓受灾之事。不过想必问题很快就会解决了。”

“哦？”

谢宴随意应了一声，也没问她为什么这么笃定。

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春山忙上前：“千岁爷息怒，奴才这就命人去换。”

自打西太后走后，千岁爷是越来越难伺候，只这茶水一项，不知换了多少个奴才，总是不满意。

春山也很苦恼。

顾桑宁起身，莲步轻移，接过春山手里的茶盏：“春山公公，让民女试试吧。”

春山回头看了一眼谢宴，见其没有阻止，便笑着道：“那就有劳姑娘了，请随奴才这边来。”

顾桑宁出去后，来喜悄无声息地进来：“千岁爷，事情已经办妥当了。杜嬷嬷老家还有房远亲，奴才让人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他们保证逢年过节都会去祭拜。”

谢宴看了一眼暖阁，道：“下去领赏吧。”

来喜：“奴才谢恩。”

片刻，顾桑宁端着茶从暖阁出来，葱白的双手端着上好的青花瓷，光是看着就那么赏心悦目。

清亮的茶汤里没有半分污浊，只有几片鲜嫩的叶子飘在上面。

谢宴盯着那几颗嫩芽愣了一下，抬眸问：“谁教你这么泡茶的？”

顾桑宁垂着眼帘，不动声色道：“我父亲。他说我娘喜欢这样喝茶。”

谢宴又盯着她看了几眼，才缓缓放下茶盏，并没有喝，道：“以后御书房的茶就由你来吧。”

顾桑宁福身：“民女谢恩。”

谢宴似乎有些累了，缓缓闭上眼睛。

顾桑宁无声退出，她终于又走上了与前世相同的路。

出了门，秋嬷嬷小心问：“小姐，杜嬷嬷……”

顾桑宁长吁一口气，看着高高的宫墙，将春山的话重复一遍。

秋嬷嬷听后也重重松口气：“如今这样最好，嬷嬷能入土为安，小姐也不用铤而走险。只是，这司礼监大人为何要帮咱们呢？”

顾桑宁摇头，几次接触，她能感觉到谢宴对她并无其他意思，至于为什么帮她，她暂时也没猜到。

“看来外界传言果然不可信。”

秋嬷嬷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顾桑宁：“什么？”

秋嬷嬷道：“不管别人怎么说，奴婢倒是觉得这位司礼监大人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起码他对小姐您还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