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理解你
“呵，连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样都记不住，我果然不配思慕陈将军呢。”木兰茵自嘲一笑，那时候的自己虽然还小，但连救了自己性命之人也记不住，的确有些不上心了吧？
“怎会呢？”陈穆温柔道，“是陈将军的相貌平凡，不值得姑娘深记，若是如姑娘一般，旁人定然能过目不忘。”
本是安慰木兰茵的话，她听来却是有些不大高兴了，一本正经的看着陈穆的眼睛道，“陈公子，请你不要妄议小女子的救命恩人。陈将军曾经营救过多少人我不得而知，他曾有多少杀戮我也不想过问，至于长相，更是人品之外的东西，本就没有议论意义。即便公子或许能说出陈将军再多的不好，他也已然是我的英雄。”
陈穆微愣，他原本只是想玩笑般的安慰她几句，却不想，竟然让她认了真，还如此正经的辩驳自己对自己的调侃，不由让他觉得好笑又欣慰。
这么多年镇守在七祭都这个小地方，没有一日可以放下对海国的警惕，就连他自己也早就忘了，自己究竟在这里守了多少个春秋。
自己虽然有个将军的名号，但其实并不受朝廷重用。并不是朝廷不知惜才，只是这四位君王手下，比自己优秀得多的人，太多了……
陈穆只能在这小小七祭都中扬名，虽然城中不乏对自己赞赏有佳的人，但自己的恶名在妖族中也不少。
什么杀伐决断毫不留情，什么铁面先生不知变通，严厉决断，杀人如麻，这些都是他的代名词。
但有哪个将军不杀人的呢？但他又有些不同吧。
陈穆无奈一笑，没想到经过那次清扫后，还有人能这样维护自己，“姑娘维护陈将军，只是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外界有多少人说，营救你们只是作秀罢了。即便不是作秀，身为战将，守护你们是天职更是职责。”
“陈公子身为陈将军的身边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不过木兰茵也表示理解道，“陈公子对陈将军多有成见，是因为那年的清扫行动吧？”
陈穆不说话，只是想静静听她是如何看到那次清扫的。说起来，这也只是前几年的事，在出那件事之前，自己还是深受爱戴的。
自从清扫事件后，他便很少回到七祭都了，即便海上没有异动，他也不再愿意回到这座城市。
“四年前，陈将军带领三万士兵将整座七祭都封锁，那一日封城足足有半年，便是连海也不能出，靠打鱼为生的南屿村几乎活不下去。不能打鱼，便是连唯一的收入来源也断了，家中的存粮很快便也用完了，剩下的银两也无法满足家中人的日常吃用，要不是邻村每月会送来救济粮，我们便是要饿死了。所以这事我记得很清楚。”
陈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抬头时，她已经面对着自己了，她的一面被落日的余晖照亮，一面在阴影里，逆着光，看不清脸，却觉得她美若漫天星斗。
如此美人，怎能不心动？
木兰茵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继续道，“陈将军带着军队挨家挨户的清查，将所有留在七祭都中的鲛人搜索出来，并且关押。”
“逮捕并不顺利，因为不少鲛人已经在七祭都与城中人成亲，所以势必会遭到居民的反抗，战斗在所难免。”
“这半年来，战斗无处不在，弄得人心惶惶，所有的人生活的都不轻松，特别是鲛人族和那些半妖……”木兰茵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陈将军不由分说的将所有带有鲛人血统的人带走，并驱赶回海国，这是引起众人抗议的原因之一，但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陈穆有些意外，这位人族女子竟然说可以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身为女子，站在弱者那边的显然会多一些，她竟然是个例外。
“海国对妖国不利，留鲛人族在城中的确有后顾之忧。身为护国海将的将领，陈将军需要为整座城，甚至整个妖国考虑，既然无法保证他们全心全意对海国，那就一并赶走，不让他们有做奸细的资格。”木兰茵简单道，“我理解陈将军的无奈，也理解身为鲛人族亲眷的痛苦。但……七祭都是建立在海国与妖国之间关键城池，若因为这一点妇人之仁让海国里应外合拿下七祭都，让妖国遭受灭顶之灾，这便是更大的损失。”
“在国与国的利益之间，几个家庭的幸福是可以牺牲的。”木兰茵说出这样的话来时，陈穆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敬佩之色，她果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木兰茵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若只是如此，应该有许多人理解陈将军吧，但……绞杀带头抗议之人的事，似乎还是做的太过了。虽然我知晓有人闹事会延误进度，更可能会让已经屈服之人再次起义，可是……”
木兰茵突然不说话了，绞杀的刑场她也在场，当时她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的，带头的七人都是二十岁长相的年轻人，被活活吊死……
他们有的是为了自己的鲛人妻子，有的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百姓，只是想为了自己的家人勇敢一次，但却因此丧命。
陈穆也知道当时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但又有多少人可以理解自己必须这么做？
那时候自己已经制服了城中大部分鲛人，也已经与他们和平谈判过，他们也愿意回到海国再不回来，但，他们的亲属显然并不愿意。
陈府大牢被闹事者擅闯四次，每一次自己的人都要出现不少伤亡，若一味的忍让，不只是自己无法完成任务，陈大将军府和朝廷的脸面都要受损，这也无法向那些牺牲之人的家属交代。
于是，忍无可忍的陈穆亲自动手将七只出头鸟逮捕，并不顾手下人的劝说执意执行绞刑。
绞刑结束后，便再也无人来闹事，事情终于也告了一个段落，但陈穆的名声也再不复当年。
“除了骂名，我还留下了什么呢？”陈穆略有无奈的一笑，轻声喃喃。
木兰茵显然没有听清他的话，继续道，“但即便如此，陈将军救下了整个村子是不能反驳的事实。”
“作秀？别开玩笑了，那些只能在背后议论旁人的蠢货，怎不见得他们来作一场秀？”木兰茵笑了笑，“那些蠢货可是连作秀都不愿意，有何资格谈论旁人是否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姑娘的话，若是陈将军听到了，定然十分欣慰。”陈穆不着痕迹的一笑，若是之前自己只是见色起意，那现在便多了更多喜欢她的理由。
木兰茵也是一笑，“我说这些，只是想让陈公子对陈将军的印象有所改观罢了。虽然这只是杯水车薪，帮不到陈将军什么忙，但这是民女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有善解人意的木姑娘支持，陈将军定然十分高兴。”陈穆勾了勾嘴角，“木姑娘，你可是想嫁入陈大将军府吗？”
木兰茵一怔，连忙道，“民女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民女只是想再看陈将军一眼，对他说一句多谢便好了。”
“呵。这个愿望……”陈穆看着她，缓缓道，“其实你可以有更过分的愿望。”
“嗯？”
“时间不早，看来今日便无法继续了。”陈穆看着落日见沉，缓缓道，“今日木姑娘的一番话，让在下如获至宝。”
“诶？”木兰茵眨了眨眼，看着陈穆。
陈穆回头向她绅士的伸出手道，“容在下送木姑娘归家。”
木兰茵有些犹豫，但还是搭上了他的手掌，温柔一笑，“多谢陈公子，但大牛和二牛哥都在等我回去呢。”
“在下私心里并不希望木姑娘与两位走得太近。”陈穆淡淡说了一句。
木兰茵不解道，“两位都是很照顾我们家的兄长，不知陈公子这话的意思是……”
“在下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两位之中有一位对木姑娘抱着别样的感情，这让在下十分担心呢。”陈穆一笑，“毕竟在下也是木姑娘的追求者之一，多少还是想防着一点。”
木兰茵一懵，她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直接的人呢，“陈公子……”
“已经到了呢。”陈穆看着两位交集等待木兰茵的人一笑，“木姑娘在下已经平安带回，接下来还请两位将其平安送回家中。”
“这是自然。”二牛冷冷道，情敌之间终是有别样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是不是在和自己打同一个注意。
不过陈穆并没有想要与他争抢的想法，很绅士的一笑，将木兰茵交给两兄弟，然后简单道别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