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怒其不争
皇城在这次被袭后的一个月内，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像是从未有过劫难般的重新开始，死去的烈士的尸体被焚化，骨灰被洋洋洒洒撒在烈士碑前，然后玄征拖着苍老的身体在石碑前深深鞠躬悼念。
平岗和李三两个原本没有任何机会接近圣上的小小守城将领，今日却有幸被玄征点名，“平岗，李三两位守将何在？”
“末将在！”
“卑职在！”
两人受宠若惊的从人群的末尾挤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巍巍不敢抬头，不知圣上何为。
“你们两个，抬起头来。”玄征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只能坐在鸾轿上动动手，他笑容满布的脸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两人略有忐忑的抬起头，见到的是一张年迈又慈祥的脸，并没有世人言传的那般威严可怖。
只是他太过苍老了，皱巴巴的坍圮的脸皮，实在不经看，他努力扯起嘴角微笑，皱纹多得可以夹死苍蝇。
“你们两位的丰功伟绩朕已经听说了，多亏你们坚守城门，才能让我皇城百姓无一人往生，有你们这样的中军将领，是朕的福气。”
“得陛下厚爱赞赏，才是卑职等的福气，末将不敢居功，能受得城门不破是众人齐心之功！”平岗拱手正色道。
玄征点了点头，看向随行的楚越，见他含笑想自己点头示意，他才道，“国师特意赞许了你们的功劳，朕自然不能薄待，朕已封赏所有的守城士兵，圣旨不日就会去你们家中。”
“多谢陛下！末将定会再为陛下分忧！”
“其余封赏朕便不一一说过了，咳咳咳……咳！”
楚越见他咳嗽不不已，连忙上前递药，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对下人道，“陛下身子不适，速送陛下回宫。”
“是。”
“除却平岗等守城士官，战斗在一线的彭湘、成安等人，表现尚可，但仍需历练。”
“有劳国师指教，小道们定会以国师为榜样，潜心修炼，为国分忧。”
楚越点了点头，看着故都能在人族手中欣欣向荣，心中泛起五味杂陈，个中滋味也唯有他一人晓得。
故事讲到这里，青云停了下来，看着沉默的青风，不知该如何开口。
终于青风抬头疑惑道，“徒儿愚钝，师尊所作所为，皆不算‘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为何书中会这样说您？”
“这事还要往后了说。”
即便书中怎样谣传，青云在他心中的形象仍然难以坍塌，反倒更加坚挺，原来自己的师尊曾是九五至尊。
“那……既然妖族有心请师尊共谋大业，师尊为何拒绝复国？您回到青兰，与穷奇师叔演了一场戏，难道不是为了让妖族注意，来寻找您的吗？”
“我……”青云顿了顿，捏着鼻梁道，“人族是篡位的仇敌，妖族是不争气的庸才，两者本座皆不想帮。”
“是怒其不争吗？”青风想了想，也难怪了，妖族这么窝囊的丢了家，现在又想着靠他的力量重新开始。
“可师尊最后，不是还是帮了人族？”
“我虽然帮助他们退敌，但我也同样杀人，巫朝持续了三千年，期间，我与三位贤弟吞吃的人族不计其数。”
青云有些倦怠的一笑，看着青风喃喃道，“青风，你可懂得为师的心有多煎熬，两边都狠，同样两边都不狠。也正是这样矛盾又无法解释的心里作祟下，我才有了这些捉摸不透的举动。也难怪闹到两头不是人的地步。”
青风似乎有些懂了，又有些说不清，但他很清楚，师尊还是站在妖族这边的，虽然给他们设下了众多阻碍，但说到底也没有真正伤害过他们。
怎么说呢，或许是身为一个创世老父亲，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家园，仅仅因为家主离开了一段时日，就让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摧残，甚至“弄丢”的“怨恨”吧。
于是，身为家主的他，想要小小惩罚一下这些不懂珍惜和守护的坏小孩，但又怕责罚太重，不舍得打，也不愿意帮，却还是偷偷看着，在心里默默给他们加油打气。
另一边呢，对于人族，他并不喜欢，那群不懂感恩的老鼠，家主开恩给他们分了一杯羹，他们竟蹬鼻子上眼，想要爬上桌吃主菜了。
但人往高处走的心没有错，青云也没有屠戮复仇的想法，虽想顺其自然，又想偷偷的、一小点点的，帮妖族争取……
这样想来……青风瞧瞧瞄了青云一眼，不由一笑，这个在自己眼中宛若神祗般完美优雅的师尊，莫名有些小可爱呢。
“看师尊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应该是怕这些像是污点般的过去，影响自己在我心中的形象吧？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师尊您啊，突然可以亲近了呢……因为您也是会犯错的，这样我也不用在您面前小心翼翼了。”
青云噗嗤一笑，如释重负道，“在你面前，我要时刻维持完美的形象，也是让我精疲力尽了，日后，或许可以更坦率些。”
“嗯。”青风的脸颊微红，瞄了一眼古卷，才想起他将了这么久，还没讲到他们四人怎么会成了四凶兽的事呢，“师尊的故事似乎还没有讲完吧？”
“故事太长，若你想听，我便挑拣些说吧。”青云一笑，继续讲述他的过去。
“一切都是从雨童和青女的那次造访开始。雨童一直爱慕青女，青女战死后，雨童将所有怨恨宣泄到了我们的身上。”
“他们不懂师尊的苦心？”
“或许是我做法引人误会吧。”
“雨童回到冰越国后，三千年来，虽有零星的妖族来犯，却再无猛将，我本以为妖族知难而退，惋惜不已，但没曾想，他却在谋划一场别样的阴谋。
他将我与三位贤弟的丑化，编撰成书，散播各地。
他曾是我名下战将，在冰越也颇有威望，在他的洗脑下妖族开始将矛头指向我们。
曾经的贤王闹到这样的地步，或许有些可笑，但当时的我们并不在意，毕竟无论如何丑化，也无法改变事实。
但我们放任不管的态度，终于还是出现了纰漏。
我从未想过他们对我的恨意竟有如此，妖族倾尽全族之力，培养了一个怪物，一个掌握五行术法的人类。”
“掌握五行术法的人类？”
“与你相似吧。”青云并不打算隐瞒，直言道，“一般而言，人族只能学习运用与自己五行相符的术法，可就是说，至多学习两种属性已经是极限。而妖族例外，除却与自己五行相克的术法以外，其余都能掌握，这也是人族为何千万年来一直无法超越妖族的原因。”
“当然，但也有例外，比如你。”青云顿了顿，继续道，“与你一样可以修习五行术法的人，还可以掌控雷属性的咒法，而‘雷’是世间妖族都惧怕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