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臣服
白府的一切和三日前一样,只是落雪更多将众人的尸身都掩埋了,白清颜径直走向一处,那里的雪堆很结实像是被人踩过,在凹下去的那块雪堆旁边,是一个半跪着的熟悉身影。
白玄的胸口和背上被开了一个小口子,白清颜怀里的匕首,正好可以从这个口子上穿过。
白清颜轻轻拍去他身上的落雪,将他扶平躺下,“白,父亲在正殿,你去把他接回来。”
“是。”白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快步跑进这个她待了三年的地方。
白清颜从不远处找到了白昊的尸体,她沉默着为他整理仪容,却意外在他怀里发现了一个礼盒。
拆开礼盒,一根雕刻不算细腻却还算精致的玉簪上还刻了个小小的“颜”字,玉簪下一封简短的书信是她熟悉的字体,“赠予爱妹。”
白清颜将玉簪插在发上又掉了下来,手忙脚乱的捡起,眼睛却被两团湿润的液体挡住了视线,她又哭又笑,表情有些扭曲。
直到白上前将玉簪捡起插进她的发间,白清颜的眼泪瞬间就绷不住了,顿时发作泣不成声,“哈——白,我都忘了,我都忘了呢,哥哥们是回来给我过生辰的,哈——白,你说这玉簪好不好看,大哥手笨,就雕了这么丑的东西。”
“小姐。”白的眼中也有一丝热泪,但她忍住了,她知道要是自己再哭,白清颜的心里会更难受。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白清颜的眼泪终于停了下来,白与白清颜将三人扛上马车,回头望了望白府。
“小姐,要走……”白刚出声,就看见白清颜的右眼变成腥红色,在她的凝视下无端冒起熊熊烈火,将白府瞬间吞噬。
“可以走了。”白清颜回头时已经回复寻常。
“这样好吗?白府里的回忆……”
“活着才有回忆,死人是没有的。”白清颜冷言冷语打断了白的话,“去青兰皇城。”
马车马不停蹄的一直跑到后半夜,因为白清颜着急,马车跑得特别快,一天的功夫就跑出了内城。
但白心疼白清颜,准备找一家城郊的驿站歇脚,正打算问她的意见,没想到她正盯着三具冰冷的尸首发呆。
“小姐,在这里歇歇吧,这里离内城远,不会有人认出您来。”
“我不累。”
“小姐,过了这个驿站就没地方歇脚了,您放心,我的法术还能撑许久,不会叫老爷少爷残尸败蜕。”白自然知道白清颜担心什么,强行将她拉下马车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小姐,您可不能倒下。”
白清颜本想回到马车上,但她分明感觉到白握住自己的手腕正在颤抖,“白?”
“嗯?怎么了怎么了?”白摇了摇苍白的脸笑道,“好冷好冷,小姐快进去吧。”
“嗯,好。”
白进门和掌柜的谈笑,白清颜就先悄悄溜上了楼,白府被灭门百马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掌柜不见得认出自己,她还是要避人眼目。
百马川的冬天很冷,一下起雪就没完没了,白进房的时候白清颜正坐在窗边看雪,冷风贯穿整间屋子,懂得白一阵哆嗦,站也没站稳,软在一角。
白清颜见状立马关上窗子,扯来棉被将她包得结结实实,白的牙齿不受控制的打起寒颤,嘴唇发紫,嘴角却在笑,“小姐……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身子受不了寒。”白清颜不断搓热她的双手,将她抱在怀里。
“小姐……你都知道了?”白缩在白清颜的怀里像个受冻的孩子。
白清颜被白冰凉的手冻得一颤却不肯松手,她微微一笑,“我又不是傻子,我早发现你是那条小蛇了。”
“我明明是螣蛇。”白像个孩子似的嘀咕道,在白清颜的怀里安稳的睡下。
“不要,不要……”后半夜白从梦里醒了过来,她隐隐听见一个声音渐渐变大,仔细一听,是小姐的呓语。
“小姐?”白试探的唤了一声,走向趴在桌上的白清颜。
“不,不要!”白清颜的叫声很大却醒不来,手掌冰凉身上却在冒汗,白吓得不行,怎么摇晃都无法将她喊醒。
她双指一弹,一缕白色的气团在空中一转,钻进白清颜的身体,用自己的仙法护住她的心脉,尝试将她唤醒,但等待了一会儿还是毫无反应。
白清颜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被锁链捆得很结实,每动一下碗口粗细的铁链就会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白清颜是吧?”那个声音缥缈空灵,但却听得出是从一个无趣沉闷的老者口中说出来的。
她的手脚被绑几乎只能挪动头颅,身着一黑一白官服的男子在左右两侧押解她前进。白衣时常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黑衣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
到了御座前,黑衣男子用力一踹,白清颜膝盖一软却不跪地,而是狠狠扑倒在地,呛了一口灰,“咳。”
“这丫头好烈的性子。”谢必安满脸堆笑,站在一边看热闹。
“不烈又怎能从地府跑回去?”范无赦无时无刻都是一张臭脸,和谢必安完全相反。
“白清颜,你可知罪?”御座上的人咳嗽了两声,对着脸面朝地的女子冷声。
白清颜自然知道他是谁,但她低头不语,直到御座上的人下令将她丢入滚滚烈火之中,她才在剧烈的疼痛中叫出声来。
“啊——”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在煎受折磨,钻心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但泪水还未滴下就被火焰蒸发的一滴不剩。
“既已身死,那就不该回到凡间,屠戮凡人更是罪大恶极!”秦广王*(秦广王:蒋子文,十殿阎罗之首)怒斥道。
白清颜受着烈火的折磨竟然嗤笑起来,她渐渐亮起的异色双眸形成一道温暖的屏障,她被烧焦的皮肤一边重新生长一边被摧残,“哈哈哈,都说阎罗王公正廉明,你在指责我过错之时,可曾想过我白府上千条人命何罪之有!”
“荒唐!一码事归一码事,怎可相提并论,本王论的是你干涉凡间之事!”
“哈哈哈,那我又该在何处申冤!我白府上下白死了不成!”
秦广王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双眼冷言,“难怪敢与本王这般讲话,来啊,让她尝尝地狱业火的滋味。”
“啊——”
“你不是很得意吗?凡间之火的确奈何不了你,但本王的地府多得是让你生不如死的东西。”
白清颜只觉得灵魂被烈火侵蚀,骨头在身体里融化,正如秦广王所说,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