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长生诀
“我救不了已死之人，但我可以带他走，就像当初带走你一样。”九歌看着天狼的眼睛认真的回答。
小满抬头用湿漉漉的红肿眼睛，看着九歌的侧脸抽泣，片刻，他软瘫在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嘹亮凄惨，这是最真挚的对痛楚的表达，但九歌却不喜欢。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想那时候的白清颜一样，无助，无能，甚至可憎……
九歌的眼角微皱，拾起一旁的枯叶在口中一抿，在她口中一滑而过的脆弱叶片，竟然显出了锃亮的金属色光芒。
然后她手指一夹，将这把“小刀”投掷在小满面前的土壤上，表情却很悲凉。
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或许她是想到了白清颜吧。
“你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杀了她，我便带你走。”她平静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还没等小满回答，一直无法摆脱白钳制的灵婆，却骤然间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宛若看到了寸阴若岁的东西，惊异又亢奋的咯咯低笑。
然后一把推倒白，向九歌扑去……
她的笑声是这样的癫狂，仿佛多年所求之物就在眼前，狂欢和祈祷着，完全不顾自己现在的处境，欣喜若狂的颤抖震荡下无数干瘪的皮屑，恶心又渗人。
“是你！真的是你！”她尖锐刺耳的叫声在九歌面前响起，狂喜的捏住九歌的胳膊大笑道，“果然，长生是存在的！是存在的！”
她的力道很大，几乎将九歌推到，难以想象这么一个枯槁老人，是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
“看你的样子，一定忘了我吧？但我忘不了你啊，你这张足以魅惑苍生的脸，我只是看过一眼，就永远不会忘！”灵婆喃喃自语着，说着根本不着边际的话。
白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杀过来，一把将灵婆按倒在地，力道之大折断了她的胳膊肘，但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是笑，只是笑，笑得很渗人……
九歌静静看着她这样狂喜的样子，心中却有一丝高兴，无奈的随着她的笑声嗤笑出来，这样子让天狼和白都摸不着头脑。
“小姐？”
“我只是想起，当年我似乎也有过，能令自己兴奋到极点，想要笑出来的东西又或是回忆……”九歌这平淡的一句话，说的却令人心里一寒。
从前有过的一切，她都不再有了呢，那些美好的东西总会被不长眼的坏东西冲走，果然了，唯有痛到极致的剜心之苦才能让人记忆深刻……
“小满，你比我幸运。”
“你……想让我杀了她？”小满摸了摸刀刃，锋利的将他的手指划开了一道不大的口子，鲜血顺着刀刃滴在地面，他瞬间便怕了，吓得哭了出来，“哇……不要，我不要！”
九歌悲伤洋溢的眼中，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怒气，明明比自己幸运的多，为何不珍惜呢？
“子不复仇，非子也。”
“不要，我不要……”
“是吗？”九歌低垂的眼眸开始冰冷起来，若有所思的玩弄着自己鬓间的乱发，用手指卷起又松开，卷起又松开……
“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长生，你得到了是吗！两百年了，你竟然一点也没有变！”灵婆渴望又兴奋的恳求道，痴迷于她的美貌与年轻，“和我分享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银子，土地，男人！只要你说出来！”
九歌冰冷的眸子落在了灵婆的脸上，看着她一半年轻一半枯槁的脸，厌恶又怜悯的一笑，宛若女王看着底下的乱臣贼子，“我想要你的命呐。”
随着九歌话音落下，白的双手抓住了她的下颚，两手一同向右扭转，“咯吱”一声，喉管清脆的断裂声响起，她的身子便不再是她的了。
随着她气息的停止，这具被她折磨了两百年之久，苦苦支撑生息的身子，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在白离开的瞬间，她的身躯迅速枯萎，化作滋养万物的泥土，被百花接纳……
“天狼哥哥……”小满害怕的拉住天狼的手，在他眼里，这两位美丽的女子已经是可怖的杀人犯了。
这里是阴间，生者无法生存，天狼记得九歌的话，若将小满留在这里，他会死。天狼于心不忍的再次开口道，“九歌，带他出去吧。”
“我，给过他机会。”
九歌不喜欢小满，天狼看出来了，但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不能把别人丢下，不能让他像自己一样被抛弃，“带他走只是举手之劳，路上我会照顾他，你不用费心。”
“举手之劳？”九歌停住了脚步，回眸看着认真的天狼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不喜欢这个词。”
她，好像很难过，为什么？我不记得教过她哭啊，她应该是笑着的，这样才不算浪费那张好看的脸呐……天狼怔怔的在心里想。
“九歌……”
她没有让天狼又发问的机会，只是平静的对打道，“我知道了。”
“啪。”一声清脆的弹指声后。
祭坛四面的四象光芒骤然猛烈一闪，又在瞬息之间消散。
四方神风乍起，席卷山顶，烈风所到之处，祭坛石台从内而外裂开，细碎的裂痕密密麻麻散开。
弹指一挥间，偌大的石台碎裂成众多小小的石块再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烈风破坏了祭坛之后，又势如破竹般向众人袭来，卷起的沙土迷人双眼。
天狼连忙捂住口鼻，将怀里的小满抱紧，但那风只是稍稍在他面前停留，就从他身边掠过，不惊一草一木，甚至不曾触碰到他。
虽然猛烈，却是极其温柔的风……
掠过众人之后，旋风冲破山野，破开一道路径，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不再是阴间景象。
神风消散，眼前已是拂晓。
东方冉冉升起一道暖阳，映照山峦雪景，日光流转之处小山流水熠熠生辉。
“哇——”天狼忍不住惊呼，这里是擎山，他认得。
冰冷的空气中飘起晶莹的水珠，落下又融入雪水，滴滴哒哒的，声音很好听。
松软的雪水上，又一行小巧的脚印，沿着山路蜿蜒向下，九歌早已没了踪影。
“小姐，你等等我。”又一次被九歌丢下了，白苦笑的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