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毁约
晚餐很丰盛。江叶昇特意拿了一瓶帕图斯红酒过来，殷勤地为每一个人斟酒。
今天上午，江叶昇夫妇听到管家说，大哥让他们晚上一起吃饭，受宠若惊。这半年，他们担惊受怕参与网络境外赌博的事情败露，没想到江灏然不但没有揭露事件，对他们的态度还和气了许多。
现在，江鲲外出应酬不带叶芳菲了，江叶昇心知肚明其中原因，而且他还明白，以后要过好日子，必须讨好江灏然。
韩露穿着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正是一年前的三月31日晚上，她参加江府家宴时穿的服装。只是今天的席上缺少了叶芳菲。她咳嗽不止，自觉缺席。
韩露向每一个人举杯、碰杯，微笑着说“谢谢”。只有江灏然知道个中原因。
“灏然，干杯。”韩露举起盛着棕红色酒液的玻璃杯，面带微笑。
江灏然望着女人，五味杂陈。他也举起了酒杯，轻轻的碰杯后一饮而尽。
晚饭结束后，江灏然向江叶昇指了指前院的桂树，示意他留下。
韩露自己先回东宫。
江叶昇汇报了出版小说的进度，得到了江灏然满意的点头。
江灏然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屋子，韩露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东宫。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点走不动了，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而他的世界越来越暗淡无光。
明天，韩露就要离开，连同她的哆啦a梦和简单的行李。
他们会按照合约的条款办理离婚。然后……然后怎样？他们之间没有然后了。
男人再次体验到身体和灵魂都空荡荡的感觉。十天前他是慌乱和害怕，现在他是回天乏术的无助。他张开手指插进头发里，大脑轰轰作响。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信息提示。过了许久，江灏然才掏出手机看，是李画舫！男人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点击查看的手指都有点颤抖。
李画舫发了两条文字信息过来。
江灏然一字一句地细看，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手机贴在胸口处，只感到头皮发麻、心率加快。
他足足花了四五分钟才渐渐平复，然后站起身，深呼吸了几下，走到楼梯间。
题为《一年好景君须记》的日历，每一天都那么生动，仿如昨日。江灏然拿起置物架上的贴纸，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张彩色荧光的“烟花”，贴在了今天的方格上，也是日历上的最后一天。
韩露的卧室开着门，江灏然敲了两下就走了进去。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纸皮文件袋，他从里面抽出两张薄薄的纸，问：“你的合约呢？”
韩露一看，正是那份婚前协议。她问：“拿这个做什么？”
江灏然笑着说：“过期作废的文件还保存着干嘛，难道留作纪念吗？拿出来，一起毁约。”
在韩露的价值观里，为了钱而结婚是不光彩的事。于是她想也没多想，就从装着书籍的收纳箱里找出了那份文件。
“给我。”男人伸出手看了两眼，确认后，把白纸黑字印着红色指模的两份协议书并在一起，用手撕成两半。
韩露的心也随着纸张撕裂的声音裂成两瓣。
“一起毁约。”男人看似轻松平静，把一半纸张递了过去。
“好。”女人接过来，把a4纸竖着撕成一条一条，再横着撕成一片一片。
两个人好像要销毁证据一样，最终把协议文件撕成一块块小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然后扔进垃圾桶，好像扔掉了一个心理包袱。
刚才韩露在收拾物品。她把没用完的护肤品化妆品放在一个纸袋里带走，不要浪费；那些全新未开封的则放在另一个硬质纸袋里，打算留给孙素梅。
男人轻笑了一下，这果然是一个节俭的女人。
“别忙活了，东西又不多。来，我们聊聊天。”男人拉起女人的手，顺手抱起布偶，在靠近阳台的落地玻璃旁坐下。
韩露早已换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服，她盘腿在男人对面坐下。
“小露，我们好好说说话，不许撒谎。”江灏然说。
“好。”韩露答应，她没有什么需要撒谎的事。
“十天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男人问。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躲起来考虑清楚。”女人实诚地说。
“你跟李画舫说要回归自己的生活轨道，是真的吗？”男人问。
女人点点头。
男人忽然伸手去摸女人的脸，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说：“我以为我江灏然够冷漠无情的，没想到你感化了我，最终，你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人。一年的朝夕相处，你考虑清楚的结果竟是弃我而去。”
“我……”女人一时语塞。
“那几天，你哭过吗？”男人盯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问。
女人摇摇头。
“你吃得下？睡得下？”男人问。
女人点点头。
男人长叹一声，苦笑，原来痴情的是自己一个而已！他继续问：“以后你打算怎样？”
女人坦白地说：“普明路那个新楼盘很好，我打算在那里买一个小户型套间，预算不到九十万就能入住。然后，把奶奶接过来住。”
“好，好主意。”男人点点头，打开手机，在手机银行上给韩露转账了三十万。
女人并没有了预期的快乐。她应该很开心的呀，这时候应该说“谢谢你啊江灏然”，然后抱着哆啦a梦转几个圈，紧接着上网选购必需的日用品，放到购物车里……
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俊美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韩露试探着问：“我离开的那几天，你……还好吧？”
男人耸耸肩，他说过谁都不许撒谎的。他摸了摸脖子，说：“我呀，没有你那么潇洒。先是把所有人都训斥了一顿，然后茶饭不思，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