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洛府之围
第143章洛府之围
洛老夫人的骤然逝世，对于一向安定平稳的洛家来说，可谓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洛家对外虽然说是由洛扬的父母叔伯主事，但其实真正在幕后掌控洛家庞大生意网络的，却正是这一向深居简出而如今又骤然离世的洛老夫人，所以在她离世之后，洛家分布各地的生意，较之之前，便更显颓败之势了。
邶莫本是商业发达之国，商贾云集，经济繁荣，各行各业的生意竞争也是十分激烈。
先前沈家破败之时，各地但凡有实力的商户，均想分得沈家生意的一瓢羹，所以明争暗夺，已算是各自都抢得了不少。
而今洛家又被朝廷严查，其遍及各地的生意，那些精明的商贾又岂会放过？所以自然也是争得头破血流了。
“皇上，自从朝廷派兵包围洛家之后，洛家遍及我邶莫各地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眼下洛老夫人一死，各地商户均认为此时乃是争抢客源的最佳时机，所以纷纷使出各种手段网罗生意，长此以往，只怕是不利于我邶莫的安定呐……”早朝之上，礼部尚书万权在凌璿刚刚进殿之后，立刻出声奏禀。
随即有朝臣附和：“是啊，皇上，微臣刚刚接到南疆几个州县的奏报，现下南疆但凡商业稍微发达的重镇，各行各业都已毫无秩序可言，再这么下去，只怕……只怕……”
“邺城，樊城，以及与鲁国相邻的槟城，沙城，原来这几座城里的商业发达，商贾往来云集，各行各业本来一直都相安无事，但最近因为洛家被查，其遍及甚广的生意都被其他商家看作是一块肥肉，纷纷争之抢之，就连其他城镇的商家也纷纷入驻这几座城内，所以现在这几座城镇，眼下全部因为这些商贾争抢客源而搞得物价无序，民生不安了啊，皇上……”户部尚书曾德云面露忧色，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隐约还带了几分焦急，令殿中的其他朝臣也忍不住跟着叹气起来。
国丈周顺斋从袖中抽出几本明黄色的奏本，上呈至凌璿面前，然后面色凝重地道：“皇上，这几本是老臣最近收到的北疆几城奏报，里面无一不是说最近以来各城商业秩序紊乱，老百姓生活不安定之事，看来，洛家一案，波及甚广啊……皇上对于洛家一事，必须要小心查办才行呐……”
周氏一党的其他大臣眼见周顺斋都已经开了口，哪有不附和的道理？于是也纷纷出列，将近日收到的各地州县奏报上呈，然后出声奏禀。
“皇上，先前沈家一事已令我邶莫商业大受影响，若是洛家一事再处理不好，微臣担心，恐生哗变啊……”
“是啊，皇上，无音子之死，臣等已经调查了数日，目前看来尚无任何证据证明他的死与洛家有关，依臣之见，不如先撤回洛府外的羽林卫吧……”
“皇上，再这么下去，臣只怕，到时候不单单是洛家破败，我邶莫也……唉……”
事关民生，急如星火，一旦因为洛家之事而引起大乱，必将难以收拾。
勤政殿中群臣都是些经历过很多事的老臣重臣，自然也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纷纷叹气，无一不对洛家一事引起的风波表示忧虑，个个面露焦虑之色。
然而虽然大殿之上的一干大臣已是焦急万分，但是坐在龙椅的凌璿却仍是一派悠然。
温和的眸子缓缓扫过殿里的各个大臣，眸底闪过一线令人难以察觉的光芒，最后视线落在国丈周顺斋的身上，凌璿嘴角扬动，轻轻启音：“怎么，国丈这是在为我邶莫的子民们担心吗？朕是不是眼花了，所以看错了？怎么朕从来都不知道国丈你竟是如此懂得爱护和体恤我邶莫臣民的人呐……”
他嘴角笑得似有些嘲讽，眼光仿佛冬雪般要将人冻伤，令人不由地觉得背脊发凉。
周顺斋似是不曾料到凌璿会在此时发难，神情微愕，半晌才回过神来，吞吞吐吐说道：“微臣……微臣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看似平和的脸上笑意更甚，凌璿饶有兴致地睨看着他，笑了几秒，然后瞬间又肃起笑意，冷冷地道：“国丈莫不是以为朕还不知道你平日里的所作所为？”
“嗯？”周顺斋这一下完全愣住了，细瞧凌璿的脸色，一时也摸不透凌璿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含糊而没有含义地应了一声。
凌璿凛然一笑：“国丈在二个月之前，曾经强抢过一民女入府，可有此事？”
“这……”周顺斋惊震，良久才想起要辩解，于是道：“皇上明鉴，那女子不过是微臣新纳的小妾啊！而且微臣还有备礼提亲，所以并不算是强抢呐……”
“哦？！你还有备礼提亲？！”凌璿微眯了眼朝他望去，凌厉的眼神被脸上莫测的笑意所掩盖。
周顺斋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微臣的确派人送礼过去了的。”
“所谓的礼，是不是就是二百两银子啊？”凌璿继续追问。
周顺斋一听，以为凌璿当真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忙道：“对，对，对！没错！皇上明察，微臣的的确确是送了二百两……”
然而岂知他话还没有说完，凌璿一声怒喝，已经截断了他的话。
“大胆周顺斋，你胆敢在朕面前谎话连篇，可知欺君该当何罪？！”凌璿脸色瞬变，忽然之间变得凛冽起来。
周顺斋愣住：“皇上，臣……”
“臣？臣什么臣？你认为你还有资格自称为臣吗？”
一双温和的眸子骤然透出凌厉，凌璿连声音都显出了几分冷意：“强抢民女，强霸百姓土地，欺行霸市，独断我邶莫米市……你周顺斋的罪名数不胜数，朕随便说出一条，都可以表明你在平日里是如何地倚财仗势欺压百姓，如今你却竟然还敢在朕面前，装出这样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你真当朕是傻子吗？！！”
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展露无疑，一向平易近人的凌璿在这一刻所散发出的威慑感，一下子震住了殿中的一干大臣。
周顺斋不曾料到自己的诸多事情竟全被凌璿知晓，听见凌璿历数出自己的罪状，脸色变了几变，从最初的微愕，到惊怔，再到呆愣，最后竟脸色刷白，整个人都颤抖不已，只吓得跪地求饶：“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微臣一时糊涂，犯下欺君之罪，望皇上网开一面啊……”
身为刑部尚书的周顺斋之子周奇卫眼见自己的父亲被责，哪里还能袖手旁观？于是也立即从旁求情：“皇上息怒！臣父一时糊涂，触怒了圣颜，犯下欺君大罪，但是一直以来，臣父对我邶莫忠心耿耿，即便无功也算有劳，还望皇上念在以往臣父……”
周奇卫话还没有说完，已感觉有一道凌厉的视线已经停在了自己的头顶。
抬头一看，看见凌璿双眸深如凝火寒潭，怒气一触即发，倏然噤声，倒退一步，连忙低头道：“微臣只是……只是想……”
凌璿将目光收回，换了个姿势，半倚在龙椅上，抓起案上刚刚几个大臣呈上来的奏本瞧了瞧，然后又随意丢在一边，将目光转向仍然跪在殿中的周顺斋，道：“朕念你是国丈，一直对你敬重有加，岂知你却倚老卖老，在朝中兴风作浪，如今又视我邶莫律法为无物，在你的眼里，只怕是早已经没有朕这个皇帝了吧？”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无澜，不带一丝情绪，也听不出半点喜怒，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平常琐事一般。
然而周顺斋听见他如此一说，却是脸色巨变，吓得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只颤抖着道：“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啊！皇上乃是九五至尊，是我邶莫至高无上的帝王，老臣纵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藐视皇上啊……”
凌璿冷哼一声，对于他的求饶不置可否。
转过头，看见稍远处站着羽林卫统领卫怿晨，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般，冷声唤道：“卫怿晨。”
卫怿晨出列，似乎丝毫也未曾受到殿中气氛的影响，只一脸面无表情地答道：“臣在。”
“朕命你今日下朝之后，将洛府府外的羽林卫全部撤回，不得有误。”凌璿冷冷道。
“臣遵旨。”卫怿晨领命，退到一边。
凌璿点点头，目光往旁边一瞥，看见万权，又唤道：“万权。”
万权虽说是几朝老臣，先皇在世时也颇得重用，但自先皇驾崩之后，凌璿登基，便开始只重用薛采和司徒如风等年轻一辈，他便也就渐渐地在朝中说不上话了，如今眼见凌璿唤他出列，自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也答道：“臣在。”
“朕命你今日下朝之后，发布公文往各州县，命各州县府衙张贴布告，就说无音子之死乃是因病暴毙，与洛家无关，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得再提，务必保证此事不得再起波澜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