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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名入玉碟

第129章名入玉碟

一种不祥预感扑面而来,令盈辛忽觉如临深渊。她坐在雀羽金辇里,正思量着该如何回话之际,一旁那先前宣旨的太监一时嘴快,已替她作了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奉旨接辛妃娘娘入宫,此时金辇之内坐着的,正是新晋入宫的辛妃娘娘!”

他说话极利索,语速也极快,一口气说完,盈辛还有些愣神。

辇外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因着他的这几句话,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有一些沉默。

四下里死一般地安静,静得盈辛几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然而,就在她以为要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辇外却又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放肆!本宫有问你话吗?!用得着你这奴才来多嘴回答?!这禁宫之内,难道连一点起码的上下尊卑都没有了吗?!”那声音明显已由先前的温柔转为凛冽,语气也不甚好,听入人的耳中,只令人觉得,那说话的人此刻的心情定不甚佳。

盈辛偷偷地自帘布的缝隙里往外瞧去,就看见曾在勤政殿上见过的周皇后黑着一张脸,正怒斥着方才宣旨的内监。

心里不免有了些惊讶。

想起之前天下百姓口中传颂的周皇后,再看着眼前这满脸仇怨尽显的女子,盈辛不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了。

邶莫国后,出自周家。

周皇后在邶莫百姓的眼中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温柔婉约,怎么却生生变成了这样的一个深宫怨妇呢?

目光穿过辇外站着的周皇后,往稍远处的邶莫皇宫宫门望去。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如同是漫天随风飞舞的柳絮,无穷无尽,席卷一切。红墙碧瓦的宫闱显出瑟瑟的幽泠,再不复见平日里的雄浑威武。

盈辛看见那蜿蜒起伏的红墙,掩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圈起了那一座座琉璃金顶的宫苑,心头不禁一冷。

就在那一刻,沁心的凉意直袭心脏,让她整个人霎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些。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深宫啊!

琼楼玉宇,奢华高贵,看似美好无比,而实则就是一个镶了金的鸟笼子啊!

盈辛悄然地看着辇外不远处站着的周皇后,蓦地想起那日在勤政殿上初见她之时的情形,心中免不得又开始感叹了起来。

那样一个温柔婉约的清丽佳人,却愣是被这噬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给折磨成了这般模样,又怎能不令人唏嘘呢?

怔怔地望辇外身着凤服的女子许久,然后又缓缓收回了目光,这一刻,百般滋味萦绕心头,令盈辛不禁对辇外的情况也失了些注意,直到那略显幽冷的女声再次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却又被那如刀似剑的语气惊得一震,只觉得背脊发凉,心中不安感陡升。

“金辇之内坐着的人,莫非是个哑巴不成?本宫的问话,难道你没有听见吗?!”那周皇后的声音,由先前的温柔转为凛冽,又由凛冽变成幽森,此时听入盈辛的耳中,也不免令她有了些不祥的感觉。

又因为之前那宣旨内监好大贪功,多嘴替她回了话,引来了周皇后的一阵怒斥,所以这会儿周皇后再开口时,辇外顿时便鸦雀无声,连一丁点儿细微的声响也听不到了。

诡异的气氛,充斥宫门,衬着那漫天弥地飞舞的雪花,让平日里雄浑庄严的邶莫皇宫在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神秘的泥塘沼泽,令人只是稍稍靠近,都忍不住产生一种畏惧之感。

那碧瓦红墙之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样子,除了那些整天整天生活在墙内的人以外,怕是任谁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里面的生活,必定是远不如墙外的人所看见的那般光鲜的。

盈辛骤然思及至此,忽又想起自己也即将往这重重宫苑里踏去,不由地,心里又多了几分自怜的感慨,在雀羽金辇中也就迟疑了片刻。

“怎么,辛妃当真如此大的派头,连本宫说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吗?”周皇后等了半会儿,也不见辇内的人回答她的话,秀气的黛眉开始渐渐皱起。

那先前领着凌璿的命令去宣旨的内监站在她一旁,正为误了进宫时辰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听见她再次开口,于是低声在一旁道:“启禀皇后娘娘,先前皇上命奴才务必在午时之前将辛妃娘娘送至永寿殿,眼下时候已经差不多了,娘娘您看,是不是可以先让……”

“先让什么?!”周皇后截断他的话,细眉一挑,双眸含怒,叱道:“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本宫做事,几时需要你指指点点?你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嫌命长了,是不是?”

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透露出两道寒光,只惊得那宣旨太监赶忙低头,跪倒在雪地,连声求饶:“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皇后娘娘明鉴……”

他本以为今儿个一大早接的差事儿是个美差,心里原来还美滋滋的,只指望着这新晋的妃嫔还能够看着打赏点东西给他,而如今还未进宫门,就看见了皇后这般来意不善的阵仗,又被当着众人的面怒斥了一番,顿时一下子三魂七魄吓得丢了二魂六魄,整个人只胆颤不已,也再顾不得什么误不误时辰了,只全身发抖着不停地叩头。

那额头与雪地相碰撞,发出沉闷的钝响,一声一声,都显出十分的力气,只令在场的其他宫人和侍卫都不忍耳闻。

不一会儿,先前还雪白的地面上,便多了一抹刺目惊心的猩红色。

浓稠的鲜血,自那太监的额头汩汩而出,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一点一点缓缓地滴入宫门前的积雪里,白雪很快就变成了红雪。

周皇后微垂了眉眼睨他,冷哼一声,对于他使劲磕头求饶的举动不置可否,只转过头来,又朝着金辇里轻蔑地道:“怎么,还不愿意出来吗?还是说,你是觉得自己见不得人,所以不敢出来?”

她的脸上便漾起了笑,只笑得人头皮发麻仍不肯歇,令人深觉惶恐不安。

坐在金辇里的盈辛听着她这么一说,也不禁皱起了眉头,顿了几秒之后,终是耐不住了,只得掀开帘布,缓缓走下金辇去。

“终于舍得出来了吗?本宫还以为你要在这辇中待上一辈子,也不敢出来见人呢。”周皇后见盈辛终于下得辇来,笑得越发厉害了,嘴角上扬的幅度之大,只让人看了都觉得有点恐怖。

笑了许久,眼见着盈辛的脸色越发地严肃凝重,周皇后这才接着又道:“罢了,罢了!你也别苦着一张脸了!今儿个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别以为今日本宫是来难为你的,也别把本宫想成那般不近人情,只识争风吃醋的妇人。本宫今日前来,原也是为你着想,只是想让你在进永寿殿,先将名儿刻入我邶莫后宫的玉碟之中而已……”

转过头,朝着旁边的另一个太监点了下头,复而道:“去,取纸笔来,让辛妃娘娘留下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你们内务府再拿去刻入玉碟里吧。”

说话的语气在瞬息之间转变,这会儿的周皇后脸色明显又柔缓了许多,较之前更是变化巨大,简直判若两人,只令在场的人都不禁暗自称奇。

“是,皇后娘娘。”

一旁的太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将纸笔都拿了过来。

盈辛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笔墨纸砚,微微愣了,一时想不明白周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顺从地将名字写在了纸上。

写完之后,将纸交予一旁的内务府太监,盈辛也不做声,只又静站在了一旁。

内务府的太监从她手中接过写有她名字的纸,转头向周皇后呈上,而后亦跟着退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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