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名为‘天分’的大山
呼！呼！
空旷的道场中，老者的身影与年轻少年互相交错而过，少年手中的木刀连续对老者挥出两次连击，一次佯攻一次主攻，最后一击朝着老者的手腕砸去。
尽管会被看到的人斥责是不尊老的冷酷行为，但少年心里却不敢有一丝放松，每天与他的师傅，也就是眼前老者进行实战训练的经历，让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那是哪怕是长河都无法形容的鸿沟。
武者之间用纯粹的技巧战斗，是不会跟那些超自然的修炼者一般高下分明的。
能在兵击技巧上遭到碾压的人，除了初学者以外没有其他。理论上讲，只要是接受训练超过三年的普通人，就能与其道高手进行一场在外行人看来不相上下，但不知为何只有高手在得分的诡异战斗。
好巧不巧，少年在这座该说是清净还是荒芜的道馆里经历了不多不少正好三年的剑术修炼。
从最初的连木刀都拿不好，到现在可以与高山仰止的道馆馆主打得‘不相上下’，少年的进步可谓一目了然。
‘但终究只是假象，以我的资质，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内就跟师傅站立在对等的位置。’少年在挥刀的同时，在心中如此自嘲着。
这一瞬间产生的杂念造成的分神，让木刀挥舞的角度发生了一点非常微小的偏移，但这点偏移的有无跟胜负毫无关系，哪怕少年将刚刚那一刀完美贯彻下去，还是会被老者看破，并轻松抬臂闪过。
“安德鲁！”
老者严厉的喝声让少年身子一抖，他抬眼望去，看到的是老者蕴含着怒气的眼神，在那深处或许还有一点失望。
“跟你说了多少次，战斗时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少年乖乖的接受老者的训斥，心中没有半份恼怒，因为他知道后者说的是事实。
关于这个爱分神的毛病，师傅不知道训斥了他多少次，但该犯的时候还是会犯，简直就像是顽疾一般，三年过去，就连老者也逐渐放弃了帮助少年改善的念头。
在那些套路过多的骑士小说中，拥有坏毛病的强者总会到最后才知晓毛病的缘由，然后加以改善，迅速变强击败敌人。
但少年不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毛病出自哪里，却完全没有想过，或者说根本没办法去克服它。
对自己没有天赋的失望，对师傅的恐惧，对自身实力的怀疑，这些就是少年迟迟无法更进一步的原因。
天赋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与生俱来的，除了创造生命的无所不能的神明，凡人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加以更改。
就这件事来说少年早就已经放弃了，他就算每天训练十个小时，认真研究剑道理论，到头来他还是赢不了那位与他同龄，剑技却早已超越他无数筹的‘师姐’。
那位名为‘罗伊·伊尔森’的妙龄少女，罗谢师傅的孙女，一心道馆未来的继承人，自己的师姐，在剑道上的天赋与他可谓是两个反面。
如果说自己的剑术天分是1的话，那罗伊师姐的天赋就是100，不，应该有300以上吧，对安德鲁来说，这座名为‘天分’的大山早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有时他甚至怨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生出这样不堪，而不是更加完美的自己。
当然，他也知道这并非他人的过错，但差距还是摆在那里，他只能通过日复一日的高强度的训练来逃避这种想法。但在战斗时，在他的精神归一，化为最单纯的形状时，这座顽固不移的名为‘天分’，又名为‘现实’的大山又会拨开迷雾，重新出现在他的背上，让他质疑自己，恐惧未来。
师傅曾对少年说过，这是他的心障，是他的心灵过于脆弱的证明，除非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少年性情大变的事情，否则大概唯有时间能将其磨灭干净。
但馆长和少年都知道，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个心障，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变得越来越恶劣。
因为，那就是‘现实’啊。
“先到这里吧，休息十分钟。”可能是见安德鲁情绪不佳，老馆长垂下剑说道。
安德鲁闻言点点头，走到一边盘坐下来，把木刀横在双腿上，拿起地板上的毛巾擦拭汗水。
老馆长注视着学生的背影，有些感慨。
安德鲁是个努力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已经努力到了谁都无法抱怨，谁都不敢嘲笑的地步。但是可惜了，他在剑道这方面的天赋一般，不，甚至是位于下等吧。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安德鲁最大的缺陷在于——他心中缺少‘勇气’。
一往无前，哪怕什么东西拦在面前都能一刀劈开继续前进的勇气。
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别说追上自己的孙女，之后的人生也会归于平庸。
但这一关，只能由他自己去跨过，旁人是没办法帮忙的。
老馆长叹了口气。
这时，内室那边传来脚步声，他闻声望去，发现罗伊正带着刚刚带来的两位客人朝他这边走过来。
‘是叫米歇尔和......米歇拉是吗。’老馆长微微眯起眼。
米歇尔对他们有过一次自我介绍，名字没什么特别的，令老馆长印象深刻的是那个少年的眼神。充满了锐利与理性的眼神。
老馆长看得出，他心里装着一只野兽，假如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哪怕是舍弃手脚他也会咬断敌人的脖子。
米歇尔心里装着的，其实正是安德鲁所缺少的东西——敢于豁出一切的狠劲和勇气。
跟在米歇尔身边的那个似乎很黏他的名叫米歇拉的小女孩，老馆长没有多在意，毕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柔弱小鬼而已，不值得关注。
心里萦绕着对兄妹俩的第一印象，老馆长看着罗伊把他们带到自己面前。
“爷爷，米歇尔他——”
“等等罗伊，我自己说。”米歇尔打断少女的话，走上前一步，直视着老馆长的双眼。
“这位老先生.......请赌上这个道馆的牌匾，与我切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