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暧昧夜色

文灏带着我在昏暗无边的夜色中一路狂奔，我一声不哼地崩紧了身子，侧首打量他。

今晚的他很不一样，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事。

我淡然出声：“不是要去喝一杯吗？”

他如梦初醒，扭头看我，唇角扬漾起轻媚的笑，“你觉不觉得在夜色穿行的我们，就像海底深处的小鱼。没有终点，不知归期，表面上充实地在忙碌，其实心里空的可以装下整个大海的水……”

“文总过的不开心吗？你要事业有事业，要爱情有爱情，就算一无所有，就凭上天给你的这副好皮囊，也是会比一般人过的好的……还有什么不知足？”

心底闪过一丝愁楚，我曾以为拥有我的他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原来我于他不过是烦琐的生活程序而已。

就像例行穿衣吃饭一样，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必须要那么去做。

呵……我爱了近十年的男人，他的欢喜与烦恼原来我都不曾参与。

他又加快了车速，在极淡的轻音乐中，缓缓喃语：“是呀，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每个人都这么说？可是你有试过一直在太阳光下吗？一直被太阳光直直地照着，就算汗流夹背，就算狼狈疲惫，也还是要微笑。”

“你……不爱舒琝吗？”忍住心里的痛，我故作旁观者的冷静。

文灏咧嘴一笑，再一笑，似自嘲又似无奈，“我有资格说爱不爱她吗？”

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痛，在我体内逃窜着，血气笼罩脑海，眼前的一切如幻影一般虚晃着，好似浑身所有力气了支撑不了那压在喉咙处的一口呼吸。

沉重地靠在椅背，我看到窗外，文灏说的似乎也没错，此刻的我们不就是深海里的小鱼吗？

我曾以为我们相依为命地在结伴而行，他却视我为不得不同行的负担。

如果我们真的是小鱼也挺好的，只有7秒的记忆，不必爱上就要牵强地想要一生。

“不爱她，为什么还想着要结婚呢？”明明知道答案，我还是傻傻地问，眼神仍落在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文灏苦涩地笑了，“所以……我说你真可爱，非要把天聊到绝路上去吗？”

我将窗户按下，冷风呼呼地吹进来，突然放声大笑。

他愣了愣，也笑了起来。

此刻，我懂了我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他其实谁都不爱，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曾爱过。

他只是如深海里的小鱼一样，机械而本能地往前游往前游，总以为只要不停止脚步就会到达终点。

因为寂寞，又或者因为生存，他从不拒绝每一个同行的人，比如我……能给他爱、资源以及毫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

比如余露，她能给他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许多新奇，如生活的调味品。

那何安染呢，眼前住了我灵魂的何安染呢，文灏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来不及细想，车突然停在“时光机器”酒吧的门口，这是一家民谣小酒吧，我与他经常碰头的地方。

和酒吧老板大民打过招呼，他扭头问我：“喝什么？”

“随便。”

“来半打啤酒吧。”他温和地笑着对服务员说。

我径直往角落靠窗的位置坐去，文灏落坐，神色有些伤感，“舒琝最爱坐这个位置。”

“是吗？你想她吗？”我的语气有些冷漠尖锐。

文灏笑的明媚，在这暧昧昏暗的酒吧里，显得格外扎眼。

“你希望我想她还是不想她？有时候我觉得你对舒琝的情感和我一样，怎么说呢……很矛盾。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他将酒杯放在唇边，目光轻挑着看我，神情认真地在等我回答。

这撩人的夜色中，我能怎么说呢？

我只能配合地笑应：“你希望听我说什么？说喜欢你，但又觉得对不起舒琝？”

他大笑，“你真的……特别地可爱。从前你站在舒琝旁边的时候，就像办公桌上的多肉盆载，现在她不在，你就灵魂突变。我对你……真的很好奇。”

“所以，这就是你接近我的原因？”我侧头问他。

“拜托，是你先接近我的，我想不注意你都很难呀，小姐。”

他无辜地将酒杯放下，瞪眼看我。

“好好好，是我先招惹你的。但我不明白，你置我于死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一晚上，我太压抑了，索性直接拿起酒瓶敞开了喝。

文灏愣怔了一下，眼角微扬，带着男人不怀好意的笑问：“何小姐，此话从何说起，我可对你一直热情有好感，想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呢？”

“回扣是你要给我的吧？”

“不，是你自己选的。”他身体前倾，让姿态显得暧昧异常。

“好，我选的。是你故意把钱转到席炎承卡里的吧？”

他与我碰杯，似笑非笑，“小姐，我解释过了，我不是有意的……好吧，我是有意的，这个我也解释过了，我想试试你的份量。”

“那写匿名信去揭发我又算怎么回事？把我和席炎承从雅丝赶走对你有什么好处？”

文灏面色一僵，酒杯停在空里，疑惑地看我，“你说什么？匿名信？”

“别说你不知道。”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瓶酒饮尽。

“男子汉做事敢做敢当，这事还真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的风格。哦……怪不得席炎承会给我打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