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赎身
林玉慈后半夜睡得朦朦胧胧,梦到耶律旸劫持了伯思、仲熠和彩之。
两个男孩子抱着耶律旸的胳膊又抓又咬,彩之则吓得哇哇大哭。
林玉慈心急如焚,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孩子哭泣挣扎。
真是快把她急死了。
偏夏滢滢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站在耶律旸身后冷冷奸笑,笑完递上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相公,你说先宰了哪一个?”
她一副狐狸精的神态和语气,手指在三个孩子之间摇摆,艳红一点蔻丹灼得林玉慈双目生疼。
耶律旸轻挑眉,“先与后又有什么差别?我尽量快些,不过手起刀落一眨眼的功夫,让他们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说着说着,他竟然冷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刀。
“不要......不要......”林玉慈吓得腿都软了。
喊完,猛地睁开眼,脑子僵住,不知是梦是醒,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心脏剧烈地跳着,“咚咚”地敲在耳膜上,擂鼓一般。
她喘不上气来,本能地大口呼吸,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
紫红色绣了合欢花的帐顶,微微地抖动着。
好半天,林玉慈的思绪才一丝一丝恢复。
她长舒一口气,有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
还好,是梦。
可是,转念一想,梦是真的,还是反的?竟然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有些头疼,翻身把自己蜷缩成虾米状。
来不及擦去的冷汗,咻地滑落,没入白缎枕套上,一下就不见了。
不一会儿,鬓边一片冰凉。
就那么躺了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
天光已经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后窗照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
竖起耳朵听,院内还未有什么大动静。
也是,这样的地方,纸醉金迷直至天亮,必然是日夜颠倒的。
林玉慈起身稍作整理,推门而出。
院子里正中一个戏台,戏台上有一人穿了戏服,正在咿咿呀呀地吊嗓。
林玉慈默默站在二楼廊下,看了好一会儿。
戏服又宽又大,看不出那人身形,待她转过身来,林玉慈不由惊讶地瞪大眼,那人居然是这怡翠楼的老鸨。
那老鸨已经四五十岁,身形微胖,脚下动作也不甚灵活。
可细看之下,倒也能看出几分童子功。
一曲终了,老鸨喘着粗气坐下喝茶,一抬眼,便看到二楼廊下的林玉慈。
她冲林玉慈招招手,“早起一杯清茶,保你身轻体健。来一杯?”
林玉慈四下看看,左右无人,便也不再顾虑,抬步走下楼梯。
不等她走到跟前,老鸨已经帮她斟好了一杯茶放到桌边。
两人对面而坐,一时不知如何攀谈。
林玉慈抿一口茶,抬眸犹豫着问道:“多谢妈妈的茶,恕我愚昧,尚且不知妈妈贵姓?”
“做皮肉生意,哪儿还配得上贵姓不贵姓。贱名柳春花,武阳人士。”
“武阳,可是大周的武阳?”
“姑娘可是去过?”柳春花一脸惊讶,他乡遇故知一样的神情。
林玉慈摇头,“听我爹爹提起过,说武阳油菜花,春日里十分好看。”
她这么一说,柳春花像是寻到知音一般,拍了拍大腿,说道:“何止好看,简直像仙境一般。”
她急匆匆喝下一口茶,继续说道:“小时候,每当油菜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偷偷瞒着师父,到后山去玩。田埂里追啊,跑啊,扑蝴蝶,逮蚂蚱,高兴得不得了。
......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去看一眼武阳的油菜花了。”
她双目痴痴望向前方虚空,像是陷入难以自拔的回忆里。
“你们?”
林玉慈本不想探听别人的隐私,可此时四下无人,柳春花故意提及,怕也有想要倾诉的意思。
果不其然,柳春花一双眼亮晶晶看向林玉慈,嗓音比先前还高了两度,“我和王师兄,当年他学的小生,我学的花旦,常常在一起搭戏练功。”
林玉慈嘴边现出一抹笑意,“怕是,不止师兄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