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生死一线(一)
走着走着,谢红苗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果香和腥气。
还未反应过来,脚下已踢到了一个僵硬的物事,蹲下去摸,却是轻软的丝绸包裹着皮革之类的触感。
心中警铃大作,当下也不顾那么多了,指尖点起一点火苗,却见那是——一具披散长发的尸体……
所谓的皮革正是皮肤的触感!
谢红苗大惊,往后跌坐在地,青年扶了一把,也是惊疑不定:“这是……瑶华宫的……”
谢红苗忍着恐惧再次去看,果然那尸身上穿的是柳绿色瑶华宫的服制。
许梦白将之翻过来,拂去头发,只见这尸体的面容枯槁扭曲得看不出年纪,颧骨突起,眼窝深陷,就连眼珠都凹陷了下去,像是被什么给活活吸干了,黑洞洞的嘴大张着似要呼喊。
而举火下照,她的裙子已被生生扯断。断口处腹部皮肉外翻,里头丹田内脏俱是空空,腿上大片大片浓黑干涸的血迹。
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谢红苗张了张嘴,方找回自己的声音,握紧了许梦白的手:“……快……快离开!”
而就像是在嘲讽他的恐惧一般,洞窟内侧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好像婴儿一样尖利的动物叫声。
二人急速地后退,那何一丘养的大貉一路呼哧着紧跟。
若只是它,自然无需畏惧,但何一丘又不会未卜先知,放它在此埋伏……这貉会静静守候在这洞窟中,边上还丢着尸体,唯一的原因就是——这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人在!
果然,就在二人退出洞口之际,一声苍老的笑声扑面而来,其中的强势威压就连寒潭都被震得水珠跳溅:“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正是畲伏阴的师父——袁啸山!
只见他缓缓推着轮椅而出,面上面具已脱,真容显露:两颊长着白毛,鼻孔硕大,嘴型突出,活脱脱一副半人半猿的模样。
而唇边两颗尖尖的獠牙上,还挂着一丝血肉。
就算已然猜到大半,但亲眼所见,依旧心神震惧:御兽门的掌门,一代宗师,竟然是个妖怪!
“呵呵呵……”袁啸山喉间发笑,显然很是愉悦,“只差一点,只差一点老夫便能进入化神之境,你们恰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的舌头扫过獠牙,将那一丝血肉也卷进口中,品尝一般地抿着,兴奋的目光在谢红苗二人身上打转:“说说,你们要谁先谁后呢?”
谢红苗被唬得步步后退,继续拉了许梦白的手:“跑!”
这一路,竟然又跑出了老远。
但若隐若现地,那大貉的呼哧声始终缀着,还有什么东西的振翅之声响在空中。
二人不敢停歇,不辨方向,只一路向前。
但谢红苗的心头却越发地沉重,以袁啸山元婴后期的功力,若非外力相助,对付自己二人都是绰绰有余。而眼下自己之所以还能行动,只怕是……对方餍足之余,猫耍老鼠……
“梦白,”松开手的瞬间,谢红苗另一手举指在唇,传音入密,“我们分开跑!”
为今之计,只能想法先逃出一个!
“不!无论生死……”然而下一刻,对方的手却已快一步再次握上,“都要一起!”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气流从空中俯冲而下,将二人掀翻!
脚下摇晃,大地陷落,苍老的笑声好似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尘灰弥漫之中,谢红苗咳嗽着从地上爬起,身上疼痛、满脸脏污,发现自己二人已在一个直径约百米,深约三丈(10米左右)的巨坑之中。
而那高高的边沿上,一只巨大的蝙蝠收翼而落,那袁啸山便从那蝙蝠的背上推着轮椅下来,悠悠地得意地嘲讽:“这便是尔等的命!如今插翅难逃、走投无路,你们……认命么?”
果然方才只是他故意放纵,故意耍弄!
纵然早有预料,此情此景,谢红苗也不禁心生绝望。
“既然走投无路,”却见明朗如月的青年仰起头,毫无畏惧地直视回去,“那不认……又如何!”
“哼!”那袁啸山笑意稍敛,手掌一挥,巨坑中便有许多石块凌空而起,朝着青年直飞过去。
“啊!”谢红苗眼睁睁地看着许梦白地身上、脸上被划出许多口子,虽不致命,却道道流血。
青年委顿在地,神情痛楚不堪,却始终咬牙不叫一声。
“师父……”“师祖!”“宗师。”巨坑另一头传来拜见之声,谢红苗回头望去,正是畲伏阴、何一丘和那老虎妖。
那畲伏阴的目光望来,神情复杂。
两边皆是敌人,直成包抄之势,真正的置之死地。
“我认!”深呼吸了一口,谢红苗放声大叫,“袁掌门,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他一开口,所有的目光便集中在他身上。
谢红苗偏过脸,刻意回避许梦白的眼神,手指他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是一道的!”
“而且……”慢慢地攥紧拳头,“我只是个三灵根!他……他才是单木灵根!”
“呵呵呵……”袁啸山显然被这样的戏码取悦了,“你这师父,未免做得丢人。”
“管它丢不丢人,”谢红苗忙忙接口,“保命才是要紧!何况他就是三年前我给袁掌门送礼的路上随手收的!这些畲师叔都知道,他可以为我作证!”
一边说一边与许梦白拉开距离,向那边的畲伏阴靠近了些,求救似的拱了拱手。
那畲伏阴神情更为复杂,半晌方在袁啸山的目光下开口:“追云派的谢红瑶,不学无术、自私自利,确实……一直是这么传的。”
却听边上的何一丘道:“师祖万万不可!若放了他,将此间的事传扬出去可怎么办?他毕竟是追云派的弟子,他的师父可是沈青珉!”
“哦?这倒让老夫想起一事。”这边袁啸山一挑白眉,对着谢红苗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小子,沈青珉真的是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