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围群众见一帮红卫bing被打,纷纷指着他们笑了起来,其中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拍手称快。
这段时间,他们被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们折腾,早就心生愤闷,视他们如蝗虫过境。
老胡也从屋子里出来,他的一把胡须尽失,剩下一些灰白的胡茬,显得十分的落魄狼狈。
“公安同志,我要报案,我家里遭窃贼了。”他恨恨的盯着小头目,突然出声喊道。
陈南方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刚才只是随便给对方安一个罪名,只是为了先出手为强,让这些人顺溜的赶紧滚蛋,没想到老胡竟然真的要报案,如果没有证据,他也不能随便抓人,特别是现在这种敏感的时期。
老胡看了陈南方一眼,点了点头道:“我家里本来放了两张1市斤红糖票和一张缝纫机票,刚才我找的时候,发现没有了。”
“胡老头,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东西丢了,想赖在我们头上?”小头目冷笑道,他指了指陈南方和老胡,“你们是兵匪一家,休想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来栽赃陷害我们同志。”
陈南方看了老胡一眼,看他眼神坚定而愤恨,相信了他说的,转头对这帮七零八落的红卫bing道:“谁拿的,赶紧交代,不然都跟我回局里,一个一个审问过去。”
几个人刚从地上爬起来,本来心有怯意,听陈南方一说,发现自己无辜受陷害,热血又涌了上来,叫嚷着朝陈南方冲过去。
周围的群众一阵惊慌,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时,只见陈南方举手抬足之间,凭一人之力,瞬间把这群乌合之众再次掀翻在地。
陈南方朝众人瞥了一圈过去,发现其中一个罗圈腿不像其他人那样义愤填膺,反而有些心虚躲闪。
他直接走过去,把人揪了出来。
“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来搜身?”
“公安同志,你不能听他造谣,这种走资派份子,就是想破坏我们内部团结,用心险恶。”
陈南方戏谑地看了他一眼:“最高领袖说过,实事求是。你要证明自己清白就把衣服脱了,让我搜查清楚。”
罗圈腿紧张的捂着上衣口袋:“我本来身上带了这些票,肯定是被这老头看到了,趁机陷害我们。”
“我的这几张票,是我侄女要结婚,托我找人收过来的,我在上面做了红印记号,不信你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有红印子。”老胡指着他的口袋道。
“罗三,你真的拿了?”小头目吃惊的看着同伙,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我,我没拿,这是我自己的,我在上面留的红印子。”罗圈腿干脆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票据,拿在手里扬了扬,咬死了是自己的。
陈南方上前,直接从他的手里把票据夺过来,看到几张票据的右角边上果然有道红印子。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把你拷回去?”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留下的,你凭什么抓我?”罗圈腿还在挣扎强辩道。
“这不是普通的红印子,是半枚沾了红泥的指纹,你要证明自己清白,回局里后,也让你十个手指头都印一次,看是不是和这上面的半枚指纹相符。”
罗圈腿这下彻底蔫了下来,抖着腿哀求道:“我是想没收了这些走资派的东西,上交给组织。”
罗圈腿加入红卫bing之前,是一个县里的待业青年,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加入这个组织之前,他也不敢干这种小偷小摸的勾当,只是几次上人家里打砸以后,发现没人敢管,没人会来管,他的胆子马上变大了,上一次到一户黑五类家里,别人在砸瓷瓶撕古画的时候,他发现暗处藏了两根金条,当时直接拿起来揣口袋里了。
这次也一样,其他人在剪老头的胡子时候,他趁机四处翻找,从柜子里翻到三张票据,其中一张竟然是缝纫机的票子,他喜出望外,这可是比金条还好的东西啊,他照旧私藏了起来。
没想到这次会碰到公安到现场,一个人就把他们一群人打翻了,他现场被抓住,这下可真是后悔不已、惊恐交加了。
“就是一群打着gm旗号的败类!”
“小混子快滚!”
“上次我家豆油少了大半瓶,不知道是不是这伙人偷的。”
“对,我家也少了两个地瓜,肯定是他们趁乱摸走的。”
群众情绪激动,不似之前怕惹祸上身的样子,现在恨不得上前揪住他们揍一顿。
陈南方没有理会其他人,他推了罗圈腿一把:“走,还等什么。”
罗圈腿低头缩肩走在前面,陈南方转头对老胡道:“你也一起去,你是报案人,要做笔录,还要核对你的指纹手印。”
老胡迟疑,伸手想捋一把胸前的胡子,抓了一个空,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剩下的红卫bing围到小头目身边,想征询他的意见,小头目暗沉着脸色,看了一圈周围指指点点啐着口水的人群,摆摆手道:“我们走。”
陈南方指了指躲在角落的大毛,“你赶紧给我回家,不准乱跑,我晚点再去找你。”
大毛点点头,一溜烟就跑了。
陈南方把人带到公安局,和局里的同事说明了一下情况,大家早就对这群红卫bing意见老大,这次证据确凿,迅速录笔录,办好手续,就把罗圈腿收监了。
出门的时候,老胡跟在陈南方后面,踌躇道:“陈同志,你住哪?”
陈南方愣了一下,“怎么,你还有事?”
“我今天算是把这群红卫bing得罪了,你看,如果他们再来找我麻烦,我是不是找你?”老胡成分不好,今天被这群人剪了胡子顺了东西,本来是不敢声张的,但是心里实在气愤难平,再加上看到陈南方扇那小头目一巴掌,大快人心,知道这是一个敢惹事的公安,他才站出来举报,不过事后又担心他们回来报复。
报警也是没有用的,现在红卫bing被赋予了行暴的权力,真有事,也只能找眼前这位敢出头有武艺的公安了。
“我就住在旁边的公安宿舍里,你到时候问人报我的名字就行。”陈南方道。
“行行,那谢谢你了,今天多亏你,我这胡子才不白剪,票也能拿回来。”老胡这感谢的话已经说了许多遍了。
陈南方点头笑笑,先离开了。他还要赶去方圆家里,把大毛这熊孩子拉出来教训一顿,竟然敢掺和上红卫bing团伙了,惹得天怒人怨,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陈南方是在见过方晓琴后,回到县里,隔三岔五的就会去徐家转转,看着有什么能帮把手的。
方晓琴对他一直是平眉冷眼,不理不睬,他也不以为意,照旧不请自来,现在纺织厂住宅区这一片对他都十分熟悉了,都知道方圆谈了一个公安的对象。
刘大娘和郝家的人也经常问及什么时候给两人办婚事。刘大娘还热情的和方晓琴谈论嫁妆聘礼问题,因为她家的芳芳也好事将近,方晓琴现在是怒火没处发,又不能逢人就解释,方圆没和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谈对象。
她和方圆大姨谈起这事的时候,直掉眼泪,觉得傻女儿走错路,以后有苦头吃了。方圆大姨听着陈南方的情况也不是很满意,但也一直劝妹妹相信外甥女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