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怎么没穿鞋就跑出来了？

小路上，漆黑一片。

时不时从身边掠过一辆摩托车，夹杂着家养的狗吠。

是田园特色。

裴于青走得很慢很慢。

“哥，我不回去。”小姑娘在他的后背上很安静，只是无意义地重复这句话。

裴于青出于私心，没有犹豫地，将宋八千背回了烂尾楼。

这里面已经空了，寻常还像是个家，此刻就是个烂尾楼。

能用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分给了宋八千和周茂。

他只给自己留了一床单薄的毯子，还是因为上面有个破洞不好意思送人才留下的。他原本是打算今晚在火车站里凑合一夜的。

但此时裴于青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宋八千，有些庆幸，当时没丢这条毯子。

小姑娘蜷缩着，身体比沙发还小。

他蹲下身子，伸手将她脸颊的碎发理顺到耳后，柔暖的触感让他有些分神，等反应过来时，他像是触碰到电流立马缩了回去。

不知不觉，小姑娘好像在他心里点了一把火。

他得控制。

他起身时发现小姑娘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他的衣角，他顿时全身上下都僵住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许久后，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靠在沙发边上。

灯没有关，裴于青背靠着沙发，也不看她，只是看着墙壁的某块砖。

盯了一夜。

塑料薄膜外的黑夜渐渐退散，天光逐渐亮起。

裴于青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了，该出发了。

他将小姑娘的手放回了毯子里，看了她一眼后站了起来。

昨晚盘坐的姿势一直没有变，双腿有些发麻，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神经的麻痹感才逐渐消失。天光照亮这个小小的栖身之所，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儿。

她睡得正香，安静祥和，也许童话里的睡美人也不过如此。

裴于青笑了笑，放轻了脚步。他背上了放在桌子上的背包，伸手摸到侧面口袋的凸起，于是伸手将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小叠钱还有一张照片，是小姑娘偷拍的，昏暗的天色里，她面对镜头露出一个温和宁静的笑容，而他只有一个背影。

裴于青愣愣地照片，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要走的？

裴于青想起了她哭泣的那一天，难道是那天？

可这些天为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甚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才会一直追问他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吗？裴于青胸口一痛，惊愕地看向小姑娘。

她总是这么懂事，不给他添任何的心理负担。

连拍一张照片都这么小心翼翼。

“对不起。”

他在默念。他一直希望宋八千毫无心理负担，不要压抑自己地生活。可偏偏是他让她再次压抑着自己，就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应该早点告诉她的，承受着她的怒火或者脾气，至少会比现在安静、压抑的好。

是他不好，是他怯弱了。

裴于青紧绷着，下颚有些酸。

他艰难地迈开步伐，蹲下身子看着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他附身，唇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点。像是蜻蜓点水又收了。

这是他窃来的一个吻。

他起身将照片塞进了口袋里。

也算是合照了吧。

裴于青留下了钱，只带走了那张照片。

……

南云镇的冬天，冰冷刺骨。

也许是远离海洋的原因。

好像谁都一样，远离了那个温暖的人，就会变得空荡荡。

他走得很慢，走走停停，不断地用自己那部老旧的手机拍照。将这司空见惯但从未仔细去看的风景永存。

这个破旧落后的小城镇，小乡镇，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挺美的。

心里莫名有些不舍，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目不斜视，坚定向前。

他走了一会，伸进口袋检查车票。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