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岑林这一夜睡得不踏实,一整个晚上都在做梦,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大学,什么都有。他在开心和悲伤之间来回穿梭,感觉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岑林还觉得脑袋有点晕晕乎乎的,可能是昨晚情绪波动太大的原因。好在今天是周末,期刊也顺利发出,没什么事儿了,他有足够的时间缓缓。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活动了下筋骨,无意中看见谢子夕的外套还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讶异地一挑眉。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出门了,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对了,她负责的案子早就结束了,而且看她昨晚那样,就算想上班都没辙。
说起来,昨晚他那脾气发得邪乎,谢子夕也没说什么,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悦,她当时那表情,倒像是……难过,虽然一如既往地不明显。
这时,谢子夕房间传来动物挠门的声音,岑林想起木耳还被关在里面,走过去试探性地扭了一下门把手,居然没锁。
岑林脸都木了。
有个外人在家还敢这么大胆,也是没谁了。还好是他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要是换个不安好心的,那她不是直接gameover了?
木耳是个要成精的,看见一点门缝就直接挤出去了。都说猫是流体,眼前这只猫胖是胖了点,好歹还是只猫,依然是灵活柔软的,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从铲屎官的脚上踩了过去,昂首挺胸一点不心虚,末了还冲铲屎官耀武扬威地扬了扬尾巴。
岑林:“……”
这年头,一只猫都这么猖狂,他地地道道的人还活得这么憋屈。
谢子夕确实还没起来,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也不知道后面吃了药又疼了多久才睡的。
岑林盯着还在睡的谢子夕看了一会就轻轻关上了房门。
想起自己昨晚发的脾气,岑林还是有点理亏,于是决定亲自做一顿早餐,算是道歉。
反正他嘴上肯定不会服软的,而且谢子夕不用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谢子夕昨晚确实睡得晚,起了床胃还是有点隐隐作痛。她听见厨房的声响,走出房门口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脚步,想尽量不惊动岑林去客厅拿药。
谁知岑林像是背后有眼,谢子夕刚进客厅就听见岑林说:“在自己家还要鬼鬼祟祟的,太猥琐了吧?”
谢子夕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她,心里觉得十分新鲜,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说她。
岑林把烤好的面包和煎好的鸡蛋放在餐桌上,站在餐桌边,低着头不去看谢子夕。自从谢子夕接了那个案子就忙得不见人影,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正经相处过了。
谢子夕倒是表现得很自然,她在餐桌旁坐下,瞟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心下了然,用叉子叉起煎蛋咬了一口,夸赞道:“煎得不错。”
听他这么说,岑林就知道事情翻篇了,松了口气也坐了下来:“胃还疼么?”
“还有点。”谢子夕说。
岑林猛地擡头看着她,抽了下嘴角:“我以为你又要说死不了呢。”
“你不是希望我什么都告诉你么?”谢子夕定定地看着岑林愣怔的眼睛说,“别否认,你昨晚的表现就是这样表示的。”
岑林重新低下头,冷笑一声:“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是有透视眼吗?”
“以前是习惯性的,现在……大概是职业病吧。”谢子夕慢慢吃完了煎蛋,在土司面包上慢条斯理地抹上果酱,“如果你觉得别扭,那我以后收敛一点。”
岑林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话他也听过很多次了,收不收敛并不取决于谢律师用不用透视眼,而在于她告不告诉你,在她面前永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未察觉的时候社死,如果你运气好碰上她心情还不错,她可能就会给你留点面子,至少不在人多的场合拆穿你。
“这段时间你可以歇歇了吧?成天早出晚归的,把这房子弄得跟鬼屋似的,到底是跟自己有多大仇。”岑林说。
谢子夕翻了翻付佳佳发来的日程表。经过宋连的监督,她的日程表目前为止已经没有多出来的项目了,她其实有点怀疑这是宋连在故意耽误她拿奖金了,尽管这次的案子不仅有钱还有名声。
“现在是没有了,突然闲下来,也不知道干什么了。”谢子夕看着空白的表格,那样子居然像是真的在考虑后面要干什么,“要不揽个兼职吧。”快过年了,不算刚解决的那件案子,算上之前的案子来来回回折腾,连轴转了快两个月了,律所早放年假了,她就算上班也没什么活了。
岑林听了差点吐血:“你别是掉到钱眼里了吧?要钱不要命的。你以前还没这么财迷呢。”
“时代在变,日子过得紧巴当然要努力赚钱。”说实话她现在除了赚钱想不出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了,她就是这么乏味。
岑林看着她挂在衣帽架上的名牌大衣,权当她在说瞎话。
谢子夕:“别瞅了,就那一件贵点,都不是我买的,回礼砸了好多钱,昨天有酒会要穿得正式点才拿出来的。”
“酒会?你喝酒了?”
谢子夕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人抓重点的突破口还是这么清奇,低头咬着吐司面包:“就喝了一点,没办法。”
难怪昨晚胃疼成那样。
岑林之前的工作室做得挺大的,也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想说她两句发现自己一来没立场,二来难免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把这篇给掲过了。
“你呢?我听说你们新期刊前段时间已经完稿,现在出版了,后面应该也没什么事了,你没什么打算么?”谢子夕一本正经地说,假装岑林听不出来她在强行转移话题。
“你这心虚得还能再明显点儿吗?”岑林对她的操作早就见怪不怪了,神色非常平静,“你消息够灵通的,我可没跟你说过新刊的事吧。”
谢子夕唇角紧闭了一下,开口说:“俞骁说的。”
“是吗,你们居然还有联系,他那么烦,我以为你基本都不搭理他的。”
“毕竟还是比较熟的,老晾着别人也不好。”
“那他跟你说的够多的呀,连我们什么时候完稿都知道,网上也只有出刊时间来着。”
“他话痨,你知道的。”
岑林突然擡起头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眸子里一片漆黑,这人的心现在没那么好琢磨了,就那么盯着桌子对面的人看,连谢子夕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谢子夕以为岑林又生气了。
这人现在这么容易生气的吗?以前也不这样啊,大概倒霉真的能逼疯一个人吧。
在这令人尴尬的两分钟内,谢子夕没动,因为她怕自己平时总能在法庭上为她赢得胜利的舌头下一秒再让岑林发飙。她觉得岑林是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昨晚岑林红着眼眶的样子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七年前,她就是害怕看见这样的岑林才不敢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