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祭祀

曲千蝶回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按照苗家的礼丧习俗，一个人离世，需将棺木置于堂屋中间，头朝东方，摆放三日，是为停棺。之后要进行祭祀，按照苗家老人的说法，祭祀是为了给离世之人在阴间指引道路，让灵魂可以渡过奈何桥然后再次投胎，转世为人。祭祀一般都是由祭师主持的，而在祭祀中，一般来说，在苗家部族中，一个部族有一位祭师，这个部族内的丧事活动都是他唱主角。祭师是一代一代地通过身教言传传承下来的，不仅要熟悉本宗部族的丧葬规矩，还要熟悉本宗部族的人际范围，因为在祭奠刚去世的人时，还要连原来死去的本部族的几辈人一道供奉。

祭祀需要连续进行一周，首先是死者的直系亲戚，要祭拜祈祷死者在地府安康，然后守夜坐灵，然后才是其他的亲朋好友一层一层的进行祭拜上香。一周之后，才能将棺椁抬进山内下葬，使死者入土为安，这个时候便是需要子女去送葬的。曲千蝶回来的时间刚好就在停棺结束准备祭祀的当口上，也就是说，曲千蝶刚好可以赶上祭祀。

但是她回来的时候正是傍晚，加上赶了一整天的路，实在是疲累不堪，而祭祀也是等到天明的时候才开始，所以曲千蝶并没有直接去到曲家，而是跟着乌清清回了乌家老宅，给仁王雅治发了条短信，然后吃了饭就洗漱休息了。

虽然曲千蝶在飞机和汽车上都是在睡觉，但是一直坐着，身体自发的感受到了疲劳，也是同运动了一天不相上下的。不过还好日本和中国的时区并没有什么差别，时差倒是不严重。

翌日，鸡鸣之时，部族内便开始传来吹笙击鼓的声音，伴随着唱酒令，从部族的东边开始，一路且行且奏至曲家，曲千蝶和乌清清也是在这个时候被这催人泪下的声音给吵醒了。曲千蝶虽然并没有参加过什么丧礼，但也是见过猪跑的，也能知道这个就表示的是祭祀要开始了。

苗家祭祀的时候，所需要的法器就是竹卦和大鼓，竹卦一般为临时做，是在祭祀活动中进行到“指路”时穿“指路鸡”用，等到下葬之后也需插在坟上。而大鼓分为转寨鼓和守家鼓两种，曲千蝶所在的部族便是守家鼓，即是有专人保存的，谁家有丧事便去借，用完之后再放回去。部族内放鼓的地方就是在部族的东面，之前曲千蝶和乌清清所听见的吹笙打鼓伴随唱酒令的声音，就是曲家派人去借鼓然后一路背回来的。

“你确定要去参加祭祀吗？”洗漱好了的乌清清，一身素白的麻衣披在本就淡雅的衣服外，问着曲千蝶。

乌清清自然也是知道其实曲千蝶并不是很愿意来参加曲清聪的葬礼，就像她一样，因为她们和曲清聪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唯一能联系起来的，不过就是乌清清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曲千蝶是名义上的女儿罢了。

“来都来了。”曲千蝶回答到。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她既然来了，那就参加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于是乌清清也不在劝，而是去拿了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素白麻衣给曲千蝶披在身上，是为孝服。然后说：“那走吧，祭祀要开始了。“

曲千蝶点点头，也是一言不发的跟着乌清清往曲家走去。

虽然曲家也是乌清清和曲千蝶名义上的住处，但是两个人在部族里的时候却是从来都不会住到曲家去。那里相对来说，也都是曲清聪的父母啊姊妹啊兄弟啊之类居住的，毕竟那一片范围的住宅都姓曲。

曲千蝶和乌清清到的时候，祭师正在制作竹卦，而曲家的人看见乌清清和曲千蝶的到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哭着一言不发。就像乌清清以及曲千蝶对曲清聪没有任何感情而言，她们和曲家人也是完全不熟的，乌清清也只是在刚嫁给曲清聪的时候见过这一大家子，而曲千蝶更是一面未见，所以曲家人也只是知道乌清清是曲清聪的妻子之外，也就随意了。至于另一个人，估计是女儿吧。

两人在蒲团上跪了下来，安静的等着祭师做好竹卦，然后开始进行祭拜之礼。

竹卦的做法其实很是简单，所以没有很久，祭师就将竹卦做好了。之后祭师挥着竹卦，用苗语念着一些曲千蝶听不懂的话语，想来也应该就如同往生经差不多的咒语之类的，无非就是希望死者能够超度去往往生一类的东西。一些曲家的小辈，披麻戴孝的在曲清聪的棺椁前的供桌上摆上了供食。

之后祭师又拿了一双竹筷来，沾了水在供食上一次点了一下，又放在了供桌上盛有米饭的木钵内。寓意为让死者吃饱喝足，好有力气转世投胎，来年也可以成为一个健康的人。所以供食一般来说，也都是死者生前所爱吃的，只是曲清聪的喜好，乌清清和曲千蝶从来都是不知道的。

而在祭祀进行的时候，曲家那边，有人偷偷打量着乌清清和曲千蝶。这两个人因为和曲清聪并没有什么感情，来参加曲清聪的葬礼祭祀也只是做自己的义务而已，这个时候两个人虽然是跪着却也是背脊挺的老直，一滴泪都没有流出来。

“真真是个冷血动物，跟她妈是个一路货色。”曲家那边有人哽咽着小声说道。

“也不怪她们吧，说起来也是可怜人，清聪就没管过她们。”有人哭着回应道。

其实曲家那边也不是人人都和曲清聪有很深的感情的，现在的哭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毕竟在苗家部族里看来，身为亲属，家属离世而不哭，是为不孝，会被后人而诟病的。

“就算是如此，清聪也是她们的丈夫和父亲。”之前那个哽咽的人说，“这般行为，就是不孝。”

虽然是小声说着，但因为曲千蝶和乌清清本身就与曲家人离得近，自然也是听清楚了。曲千蝶本想反驳，却被乌清清拉住了然后摇了摇头。

曲千蝶懂了乌清清的意思，然后和乌清清一起，背脊挺的更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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