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口脂

画轴打开那一刻，闻时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只见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甚至连肌肤纹理都能看清。

即便是皇家画师也未曾有这样的手艺。

“这画是江掌柜执笔？”闻时序问道。

“正是。”江渺说，“画的是糙了些，不过用来寻人应当没有问题。”

江渺的素描说不上有多好，如果让她光靠回忆画一名陌生人，只能有七分相似，可如果画的是虞清疏，那几乎可以说与她本人没什么差别。

闻时序难得夸赞道：“已然很好，江掌柜画技精湛，我还未曾见过有人能画的如此细致，似乎下一刻画中之人就会从卷轴中走出。即便是京城最有名的画师也未曾有如此能力。”

江渺谦虚的浅浅一笑，说，“哪里，哪里。”

拿她跟京城名师相比，真是委屈人家了。

“不过，江掌柜画画用的笔，莫非不是毛笔？”闻时序问道，他指尖沾着点黑色，是方才摩擦过画卷上的人像所致。

“老板好眼力。”江渺老实说道，“这是我用炭笔所画。”

“炭笔？”闻时序疑惑道，显然对炭笔是什么很有兴趣。

江渺找了个借口，解释，“我以前偶然从书中得知，碳灰与蜂蜡可制成炭笔，炭笔写出的字干的，不必等待墨迹变干。用来画细致的人物像，更加方便。”

闻时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知江掌柜家中可还有多余的炭笔，可否借我一观。”

小小要求，江渺自然不会拒绝，她豪爽道：“有的，我下次给闻老板送来。”

闻时序温和一笑，“多谢。”

江渺表示都是小事，“没事，我家刚好还剩了两支，都给你好了，若是不够我还能再制。”

“那就再好不过了。”闻时序轻轻一笑，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江渺的承诺。

“要是能找到石墨就好了。”江渺憧憬道。

她看着闻时序认真说道：“石墨制成的铅笔更加好用，炭笔如果碳灰和蜂蜡混合的不均匀，下笔时不能控制线条粗细，颜色深浅。如果是石墨做的铅笔则完全不会有这种烦恼。”

闻时序恰逢其时的问道：“不知江掌柜说的石墨长什么样？”

江渺比划着跟他描述，“石墨是一种黑灰色，比较软的石头。可以将它磨碎成粉，与树脂融合，就可以制成铅笔。”

闻时序虚心问道：“不知树脂又是何物？”

“树脂......”江渺想了想用接地气的方式解释，“就是夏天的桃树上，流出的黄黄的，黏糊糊的东西，一些小孩儿调皮会说那是鼻涕。”

没有在乎江渺用词的粗俗，闻时序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下了。日后待我找到这两样东西，还望江掌柜帮忙教教该怎么做出铅笔。”

江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忽悠来做铅笔，还乐颠颠的大手一挥道：“都是小事，闻老板到时候叫我就成了。”

“一定。”闻时序顺杆往下爬。

眼神落在画卷空白处的褶皱上，眉峰微微隆起。

那处曾经沾上了一滴水才会有褶皱，闻时序心底没由来的笃定道，那滴水肯定是江渺落下的泪。

目光扫过江渺乐颠颠的神情，闻时序不动声色的将画卷收了起来。

看来他得快些帮江渺找到她的这位朋友才是，不然他的小掌柜怕是寝食难安，日日以泪洗面可不行。

...

这厢林远骑着高头骏马跑去东市最大的成衣铺买了里头最贵的女子打猎服，拿到衣裳后又马不停蹄的回了苏府。

天气分明已经转凉，林远却跑得满身大汗。

还没进碧玉斋的门，他就甩着个膀子大喊道，“主子，衣裳买回来了。”

闻时序和江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林远被看得心头一梗，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他憨憨一笑，把衣服递给江渺：“要得太急，我只能去羽裳阁买现成的，布料我摸着是要差些，但已经是里头最贵的了。只能委屈江姑娘凑合着穿了。”

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让林远辛辛苦苦跑去城东给她买衣裳，江渺心头本就不大好意思，看见林远脸上还残留着汗迹，江渺更是觉得对不住他。

“辛苦林侍卫了。”江渺接过衣裳，朝林远道谢，“改日我请林侍卫吃饭。”

“哈哈，不用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林远大大咧咧道。

“这怎么可以，林侍卫辛辛苦苦跑了那么远给我拿衣裳......”

相互客气寒暄的二人，此时似乎都把他俩的顶头上司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一个人发现，自从江渺说出要请林侍卫吃饭后，脸色阴沉，冒着丝丝寒气的闻时序。

闻时序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十分不明白江渺的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分明是让他林远去买的衣服。

江渺要找人也找他帮忙，去猎场也是他开口应允。

林远不过是去买了件衣裳，怎么反倒得林远为了做了好多事一般。

“行了，别客气了。”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闻时序面无表情的宣布，“时候不早了，谭县令怕是已经等着了。江掌柜换好衣裳，咱们就出发了。”

“好的。”

江渺乖巧答道。

林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暗自揣摩自家世子爷，怎么莫名其妙的又生气了？

闻时序唤来丫鬟带着江渺去了隔壁的院子里的一间厢房，打猎服穿着有些难，江渺在丫鬟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给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