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王车易位
公元234年冬，幽州刺史毌丘俭进军辽东，不料大雨连绵，辽河大涨，攻势受到挫折，只好撤退。
这次进兵不顺，成为了曹魏政治博弈的一个起点。
此时大将军司马懿自长安归洛阳已有段时日，名为西线都督，却一直赋闲在家，奇怪的是，司马懿离开长安那么久，诸葛亮却依旧僵持在渭水河边，分毫不得寸进。
这个特殊情况使得曹魏方面更加笃定，司马懿不过是在养寇自重，事实上所谓的“天下奇才”诸葛孔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可怕。
宫廷之中，幼帝曹芳无法亲政，关于辽东战事的议案便交予大司马曹爽裁决。司马懿的至交，太尉蒋济当即提议，辽东非大将军司马仲达不能定，此议正中曹爽下怀，当即以曹芳的名义发布诏令，命司马懿为主帅，毌丘俭为监军，在幽州汇合，一并征讨公孙渊。
司马懿纵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曹爽官职爵位在其之上，此时主持朝政，也未犯什么大过，正是大魏宗室众望所归的中流砥柱，善于隐忍的司马懿十分清楚时机未到，故而还是奉诏领命而去。
司马懿这边前脚刚出殿门，后脚曹爽就开始布置对蜀方针。
根据府中桓范和马隆两位幕僚的建议，蜀人疲弱已是不争的事实，不然不会在五丈原相持一年却未得寸功。曹魏方面有理由相信，那个诸葛丞相已油尽灯枯、无力再战，那么也是时候一雪前耻，要蜀人将前两年吞下的雍凉土地一口气再吐出来了！
于是，一场规模空前的伐蜀之战开始筹划。
公元235年春，曹魏大司马曹爽率军七万，会同征西将军夏侯玄七万大军，向长安进发。
出了潼关往西，初春时节，却令人感受到的无边的萧索。
五年之前，前任曹魏大司马曹真正率军从此经过，如今情形依旧，却已物是人非，曹爽从他父亲手中接过保护大魏的同时，也担上平定蜀患的重担。
“上次父侯出征时，多赖令兄一路陪伴。”曹爽承马前行，偶尔回头，向一边的少年感慨。
少年约莫十岁年纪，却生得眉清目秀，神态只见已颇为庄重老成，于马上躬身答道：“家兄自来体弱，抱恙在家，不能答谢大司马赏识之恩。小子既生于颍川钟氏门下，亦少慕诗书，自当代兄从征，为大司马略尽绵薄之力。”
曹爽笑了一声道：“好一个颍川钟氏，钟会啊钟会，依我看你他日的成就不会在汝兄之下。”
钟会依旧低眉顺眼地模样道：“谢大司马。”
此子正是钟繇次子，钟毓之弟，钟会，其少有异才，被太尉蒋济认为“非常人也”，年纪稍长，又兼通数门技艺，博学多闻，尤其精通玄学。
甚至蜀汉安插在曹魏中的细作，在报给诸葛孔明的密报中也如此写道：“其才堪比宜城侯马瞬。”
不知道在孔明看到这样的密报后，远在洛阳的马瞬有没有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经过十余日的长途跋涉，曹爽大军开入长安，但关于下一步的进军计划，曹爽却一直守口如瓶。
直到来到长安后的第一场军议。
曹爽召集了军中所有高层将领，包括此次前来的夏侯玄、桓范、何晏、李胜、马隆、夏侯霸，以及原本就随司马懿驻军五丈原抵御诸葛亮的鲁芝、牛金、张虎、乐綝，当然，还有现在作为“人质”重归长安的司马昭。
“我想你们一定是认为我将率领大军沿渭水而上，从正面彻底击垮蜀军主力，对不对？”
牛金傻眼道：“难道不是么？”
曹爽看着这个赳赳武夫，不禁有种智商碾压的冲动，笑道：“当然不是！诸位请看军图。
“我军和蜀军主力在五丈原对峙超过一年，双方都深扎营寨，做好了防御工事，一旦选择正面突破，定然事倍功半，就算是胜也是惨胜。
“那大司马打算从何处进军？”征西将军夏侯玄从容问道。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意，留下原班人马依旧固守五丈原，拖住蜀军主力即可，我军可将取道骆谷，趁机夺取汉中！”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雍州别驾鲁芝忙劝道：“大司马此举虽然精神可嘉，但是骆谷相比子午谷道路更是崎岖，粮食更是运送不便。如果碰到天候不佳，这十几万人反而是我军沉重的负担。”
鲁芝隐约提起曹真伐蜀失利的情形，令曹爽十分不爽，冷哼一声道：“这点小事你以为我会不事先调查清楚么？元则，你来说说。”
桓范道：“早前本人已测过天象，今年春风晚至，物候干旱，早春时节骆谷无雨，正好进兵。”
桓范是远近闻名的“智囊”，也是曹爽府中的头号谋士，他既如此说，其他人也就自觉闭了口。
“没意见了么？很好。诸葛亮大军在陇西，我军却趁机直扑汉中，定然可以断其后路，成败在此一举！望诸将奋勇向前！”
“我等愿听候大司马差遣！”
曹爽的自信，在这一刻膨胀到了极点……
——
是夜，仿佛宿命一般，一个人影独自出了营帐，径打马往长安城西巷去了。
那人似乎对这边的道路极为熟稔，在西巷内的一家府邸门前停住了脚步。
府上挂着一块褪了色的牌匾，上头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大字“钟府”。
那人下马叩门，不一会门后便有一声传来：“来客何人？”
那人答道：“颍川来的，拜访京兆杜陵的朋友。”
门内那人听了答话，连忙开门迎道：“哎呀！二公子！如今你已长这么大了啊！”
钟会比划了个“噤声”的意思，和杜恕入了钟府老宅，这里还是和五年前钟毓来时一样，空荡荡得有些冷清。
“二公子莫不是受了大公子的委托，又来找那两封拓书？”
钟会斜眼道：“果然，杜大人也知道这书。”
杜恕提着灯笼走在前头，随口道：“五年前听大公子提起过，结果这五年来每年大公子都差人来搜书，结果这老宅都连地皮都翻过一边，愣是没找着……”
“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二公子指的是……”
话音未落，杜恕却感觉到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柄短刃正当胸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