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山水不言草木有情5

“爸，你让我请的人我已经请到了，剩下的……”当看到有客人在此，谢令姜立刻噤了声，乖巧的喊了声，“楼叔叔好。”

但谢客仍是因为她的莽撞而嗔怪了句，“没有礼貌。”

谢令姜撒娇：“爸……”

被称为楼叔叔的客人也笑了，“我看令姜挺好的，你别吓着孩子了。”

谢令姜收到嘉奖，得意得扬了眉。

谢客扫了她一眼，但眉目慈爱，“都被她妈妈给惯坏了，大小姐脾气。”

楼闻笙浅笑不语。

谢客又对谢令姜说：“去前厅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你表哥也快来了，去招呼点客人。”

谢令姜点头，又看向楼闻笙，着实乖巧礼貌的样子，“楼叔叔好多年没来阳城了，今晚就住在家里吧，我让人打扫房间出来。”

楼闻笙再次笑了，“那就……听令姜的？”他对着谢客说。

……

“又见面了，周小姐。”中年男声从身后响起。

正在专注看画的周小冰回头，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她不禁莞尔，“您好，又见面了。”她迟疑了半瞬，“您怎么知道我姓周？”

“那天听到剪零画社里的那个女孩这么叫你的。”楼闻笙浅笑着答。

“哦……对。”周小冰想起来了，那天他们在画社里说话的时候，前台小妹来送发票的时候喊了她“周小姐”。

“先生您贵姓？”周小冰问。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不期而遇了，如果还不知道对方该怎么称呼，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免贵姓盛，单名，文。”

楼闻笙没有说实话，可能是觉得时机还不对。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双深眸有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小冰不施粉黛的脸庞，但是这灼灼里，无关情爱，而是犹如长辈看着多年未见而出息长成的晚辈一般。

周小冰浅浅的嗫喏“盛……”，并不常见的姓氏，她又展了一个明亮的笑颜，“您好，盛老师，以后叫我小冰就行了。”

楼闻笙颔首。

目光移至她身后的那幅画上，“看出来是谁的作品了么？”

周小冰也半回了身，对着画作，“没有落款，您有什么高见？”

楼闻笙循循而言，“我想听听你的。”

周小冰抿了抿唇，再次梭巡了一遍整幅作品，暗绿的树叶摇摆，银白的枝干嶙峋，昏黄氤氲的天色，左下角几个红裙白衣的金色长发少女簇在青草地上，或坐或躺。

和遥远的记忆深处的那个地方，一模一样。

她敛了敛眼睫，轻声，但沉静的答，“柯罗，枫丹白露的森林系列。”

楼闻笙眼眸一亮，明朗的笑声而出，但还是问：“何以见得？”

“在您面前，岂不是要班门弄斧了？”周小冰仍是恭谨状，笑答。

“说说看。”楼闻笙依旧善诱。

周小冰想了想，澄澈温煦的黑瞳再次落在画上，幽幽而言：“没有巴比松小镇和枫丹白露森林，便没有纯洁和朦胧的巴比松画派，也就没有柯罗画中的静美和柔和。他的画，多是银白调子，用色不夸张不渲染，看似平淡，但何尝不是画者心中的世界，那么纯碎，那么简单，柯罗挚爱的枫丹白露森林……山水不言语，一草一木皆有情。”她缓缓地陷入了某种沉思中。

楼闻笙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真真像极了当年的那个明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