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不得已的谎言
如顾辰修所言,他电话刚挂断没一会,乔乐的通话就拨过来了。
可明明是期待已经的事情,如今到眼前,却让乔可突然不敢去面对了。
害怕,不敢听到她的声音,怕听到她哭泣,怕听到她开口揪心地问他,小可你还好吗?厉云霆到底把你藏在哪了?小可你别怕,妈妈会马上去接你…小可你快回来,妈妈真的好想你。
很怕,很多的问题涌到眼前让他怕的要命。
但他没有犹豫,还是极快地划开了接听键。
他想起自己刚醒来给乔乐打电话时接通前漫长的难熬的等待,没理由让她也在经受一遍。
“喂,妈咪?”压抑下一切消极情绪的轻松的童音。
对面好一会没有声音,乔可用力咬紧了唇瓣,生怕自己憋不住就要哭出声来。
“小可你再多说几句话让我听一听…”好久,乔乐才低低地开口,“好久没听到了,好像有,有好多好多天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的…”
乔可一下子就泪崩了,他死死地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炙烫的泪水顺着手指的缝隙慢慢滑过,落下,随之带走他话里的所有崩溃和颤抖。
“妈咪你怎么了嘛,想听小可说话小可每天都可以说给你听哦。”乔可笑着回她,突然语气一转变得十分气愤。
“哦对了妈咪你知道吗,我见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好像好像的叔叔啊,我觉得他可能是我亲爹地诶。不过就算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他是谁,所以虽然他对我很好但我还是很生气!
还有还有!他就好讨厌的一直不让我回家,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让我回去看了伤心给你添乱…不过我才不信他的,我妈咪肯定一直好好的,是不是妈咪?”
最后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明显是故作轻松,连尾音里都带着藏不住的紧张,让乔乐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怕被他知道自己现在差劲的身体情况,不想让他担心。
乔乐死死地咬住嘴角。
还有厉云霆…他到底在做什么啊?!他到底想对小可做什么啊?!
明明记得是他开车撞向自己的,明明记得是他冷漠地告诉自己说“你背着我生下他,他只能是我的”这样的话。可在小可的眼里,却是厉云霆为了关怀她才把他抢走的吗?!
乔乐一瞬间觉得大脑一团乱麻,撕扯着叫嚣着得疼。
“小可你、你说他没有伤害你吗?他有没有带一个女人见过你,有没有…”心悸之下还是无法再保持冷静,只急切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唔,没有耶妈咪…”乔可回忆着顾辰修告诫他的话斟酌着开口,竭力想稳定下乔乐的情绪暂且先演好这出戏,“他只是让小可呆在屋子里,晚上陪小可看会电视,别的时候没见过有人来。”
“奥他还说,等过几天就放了小可,在这之前不让我上学。还把我电话给拿走了,真是气死我了!”忽而语气一转,内疚担心极了:
“对不起妈咪,这几天让你担心了。因为我总觉得他像我爸爸,下意识就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所以放松了警惕,可真没想到他这么坏。还有,妈咪你现在是不是正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小可也因为他的话担心了好多天!”
乔乐咬了咬唇瓣,本来一堆话堵在嗓子眼,所有的崩溃情绪都濒临爆发,却被乔可带着话头硬生生地给磨灭下去。
她迫切想知道的问题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就算问出来了还被他带到了自己最不想提到的伤上…
乔乐垂眸看了看自己薄被下盖着的双腿,那里今天还没拆纱布,崩得满腿都是。
能告诉小可吗?虽然知道在某种程度上把自己受伤的事做出隐瞒是对他的疏离和不信任。但这样的时候,让他知道不过是徒增担忧罢了。
“妈咪没事的,你看,声音都很正常。”乔乐轻声道。
“呼,那就好,我就知道那个坏叔叔在骗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乔乐又愣住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为什么,乔可对厉云霆并没有表现出排斥和恶意?而且还不知道他是谁?
到底是厉云霆把目的藏的太深,想等林婉晴病好之后做下决定才动手?还是他想预谋着等待时机,好再狠狠给她一个打击教训?!
乔乐因为自己的推断手脚发凉,颤抖得如坠冰窟。
她早已认定厉云霆为了和林婉晴结婚,想要讨林婉晴的欢心,所以会害死她再害死她的孩子。极端的恐惧深深扎根在心底,让她完全无法抑制地生出更多恐怖的想象。
不,她一定要去找他!她要赶紧把小可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可现在乔可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又怎能再把这样残忍的真相告诉他!
乔乐手抖地几乎要握不住手机,冷汗浸湿了长睫,面色苍白如纸。旁边沉默站着的顾辰修俯下身,修长的指擦了擦她的额角,轻轻扶住她的手腕。
“小可别怕,妈妈很快就去接你,别怕…”根本不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乔乐只能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安慰乔可,更像是再安慰自己。
“那妈咪你要快点来接我哦!只要知道你没事就行。哼,这个怪叔叔,小可还要再和他周旋周旋,一定要知道他是谁!”稚嫩的童音里带着一点难掩的激动,恰到好处。
乔乐闭了闭眼,手指微微发抖。
她能理解小可。
毕竟他第一次与自己的亲爹见面,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不需要通过确认,它可以融在空气里。哪怕得不到确认,只是待在一起就会让敏感的孩子惊喜起来吧。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等待着的就是悬在头顶的染血的闸刀,一瞬间就会落下来。
她绝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好…”乔乐的声音颤颤。
还在乔可没再接下去,掩不住兴致地和她聊了几句近况,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她注意身体,这才不舍地挂掉电话。
对面的声音完全消失的一瞬间,乔乐就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样向后跌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连顾辰修唤她的名字都听不到。
好半天,她才一下子坐起来,焦急地找自己的鞋子。
顾辰修扶着她的胳膊轻轻摁住,蹲下身与床平齐。他抬头看她,眼下一圈很深的乌青,开口时语气疲惫:“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