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我不当和尚
“到了......”
轿子停稳,轿帘随即被掀开。
辛亚伟揉了揉眼睛,刚才居然躺里面小睡了一会儿。
出了轿子,一看,这不是县衙大门?难不成大晚上的提审自己?
“请吧!”
身旁衙役做了个手势,客客气气。
辛亚伟马上断定,今晚不是提审自己,而是......绝对有鬼!
跟着几个衙役绕过公堂,直接到了后院。后院子很大,有人工挖掘的小湖泊,亭廊轩榭,一应俱全。最后,辛亚伟被人领进了一间餐房包厢。
包厢装修豪华,桌椅家具很是考究,地面还铺设有地毯,而墙面则挂有一副名家书法。
提到书法,辛亚伟学文时特爱狂草,对于眼前的一本正经的楷书行笔,并不感冒,只觑了眼,便不再多看。墙上书法是誊抄《陋室铭》一文,此乃唐代大家刘禹锡之作。辛亚伟再熟悉不过,于是,嘴里细细碎念起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辛亚伟念到这句,嘴角上扬,自语道:“好不讽刺!”
无聊中,便去窗台打捱时光。正这时,屋外便有一女声传来,“久等,久等。”声音洪大,似曾相识。
还没等辛亚伟反应过来,门便开了。
辛亚伟本来正趴在窗台上享受凉爽夜风,转身回头,却是一惊,而他对面的女人,更是惊得来定目呆看。
“你是......县令大人的?”
辛亚伟先发问,那妇人却没有回答。一旁的丫鬟矮身问道:“夫人,需要上菜吗?”
那妇人这才从怔忡中醒悟,马上唤道:“上,赶快上。”
尔后,才对辛亚伟笑颜说道:“我姓左名丹。可以叫我左姐,你呢?”
“我叫辛亚伟。”辛亚伟抬头仔细看了一下县令夫人,年龄在三十出头,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若是身材瘦些,会是更加养眼的美人。
“哦,咱们坐下聊吧。”
一头雾水,辛亚伟只得听了左姐摆布,坐在了她对面。有丫鬟伺候着满上了茶水。
“你老家何处?”
“家人何在?”
“念过私塾没有?”
......
此时,左夫人的问话越来越不正常,辛亚伟觉得今晚更似一场“鸿门宴”。不过,见左夫人语气平和,却有几分大姐般的亲切感,并无害他之意,便敷衍回答了几句:“我老家在江南,由于战乱频发,家人皆无,少时念过几年书。”
“好啊!”左夫人喜笑颜开,仿佛人生中了大奖。
没一会儿,席桌上便盛满了酒肉佳肴。县衙家宴,虽谈不上满桌珍馐,但也是丰盛至极。桌上就两人,却很快上了十几个菜。
辛亚伟看着美味菜肴,一点胃口也没有,说来奇怪,算起来,从山崖上下来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自己颗粒未进却还一点不饿,不仅不饿,更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辛亚伟寡言少语,只得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见辛亚伟紧张,左夫人笑道,“亚伟小兄弟,独自流浪怕也受了不少苦吧”
“不苦!”
左夫人启发式的发问,本意是想多引导他打开话匣子,否则天聊不下去啊。哪成想,不上道的辛亚伟,简单的回话把接下来想要多聊的话题堵得死死的。
“啊!”左夫人有些出乎意料,这个帅气的年轻人,先前就是个衣衫褴褛的流浪乞丐,一心寻死,都进了县衙大狱了,这种生活不苦他身上应该有很多故事的?
“从江南水乡一路到香河,再往西就是长安城和荒凉西域了,老远的路,一路上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我们边吃边聊。”
左夫人拿了筷子,做了请的姿势,却不想,辛亚伟还是呆坐椅子上,不动碗筷,对于刚才左夫人想听听奇闻趣事的想法,辛亚伟毫不客气的回绝过去,“没有趣事。”
左夫人瞪了下眼睛,这天真的聊不下去了啊!
可是,左夫人哪里知道,对于辛亚伟来说,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失去了喜爱的女孩......他所拥有的一切财富、荣耀、幸福瞬间崩塌后,只残留下他一条苟且之命。即便流浪沿途有美人美景,在辛亚伟眼中,皆是苍白之色。这一点上,养尊处优的左夫人,如何能有切身体会!
左夫人放下筷子,定睛看了看五官标致又温文尔雅的辛亚伟,若是自己年岁小些,怕也会一见钟情的。只是,这个帅气的乞丐回答问题过于敷衍简单,而且不合常理,难不成脑子有问题?
但见眼神明亮,时时刻刻都透着聪明劲!
“亚伟,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庵堂静修,有山下居士到访,突出一上联:十方来,十方去,十方共成十方事。到现在,整个庵堂里仍旧无人能对出下联,实在是一遗憾事。你说你读过些书,可否一对?权当为庵堂解惑,也是积无上功德。”
莫名其妙地出对联?辛亚伟心里立马明白,她是在考验自己,难不成她有事求于自己?这妇人又与前些日在大堂上初见时大大咧咧的性格很矛盾,一时间辛亚伟犹豫了,他不知道这场鸿门宴真正的目的。
木然一会儿,辛亚伟想想还是给她答案吧,若不然,还不知有什么刁难的问题又冒出来,索性直截了当些更痛快。
“下联是:万人施,万人舍,万人同结万人缘。”
“好对啊!”左夫人很惊讶。
“也不是我对的,几年前去过一寺庙,读过此联而已。”辛亚伟解释。
“你记得真清楚!”
又道:“既然佛说万人同结万人缘,今儿个也让你结份缘,如何?”
“啊?当和尚?”辛亚伟脱口而出。
他对红尘俗世的确毫无牵挂,从这点上看,去当个和尚是再好不过的。但至始至终他都没动过要当和尚的念头,心如止水般的清心寡欲,鸥鸟忘机又似崖底寒潭边的零蛋道人……生活无味,岂不比死还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