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罪大恶极
“杨家的其他人以为是父亲故意陷害，所以抓了你们两人要挟报复，但如今却发现父亲非但没有栽赃，反而还在暗中出手相帮。”
莫初见用极轻的声音对莫明欢说道。
听到她的轻声低语，莫明欢突然感觉有些讽刺与好笑。
就因为这么一场荒谬的闹剧，她心中滋生出了心结，在这么多年的时光里，最终和那个人背对背，渐行渐远。
“你说得对。”莫明欢也轻声回道，“很滑稽。”
莫初见侧头看她，视线接触到莫明欢略显失落，哀伤一闪而过的面庞时，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杜三娘深受打击心神俱乏，她不敢相信自己坚持了那么多年，苦苦追求的“真相”竟如此丑恶残酷，这让她精疲力竭，她想急切地反驳楚轻鸿的话，诸多词汇与话语迫不及待地涌到嘴边，可一个字都说不出。
楚轻鸿见状，不忍劝道：“杜姑娘，你还是及早回头吧，趁如今还未犯下大错，一切都还来得及，杨前辈不会怪你的。”
杜三娘泪如雨下，她抬起头，发酸的喉咙中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哽咽音节，拼命地摇着头。
“杨元思和杨元翰既然瞒了杨家上下十多年，自然是不希望你们和他们一样每日沉浸在痛苦无法自拔。”莫丞相道。
他背着手，眺望着远方的夕阳，深沉坚毅的面容被绚丽的晚霞染上一抹苍凉之色，“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余下的时间都在愧疚、悔恨与自责中度过，愧对先祖、家人和那些无辜惨死的孙家人，悔恨曾经所做的一切，自责将杨家带到了几近灭亡。”
莫明欢抿唇，眉宇间浮现不解，她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年父亲派人劝他们归案自首时，他们为何要拒捕伤人？”
楚轻鸿沉吟着答道：“我觉得当时杨前辈他们之所以没有自首，反而还打伤了大人你派去的人，其中之一的原因，应该是为了撇清关系吧，他们不愿因为自己犯下的错，牵扯连累到大人。”
莫丞相颔首点头，表示赞同，“只可惜杨家的其他人却会错了意。”
莫明欢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浑浑噩噩的杜三娘。
此时的她完全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整个人颓然不振，意志消沉，双眼也没有一丝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痛苦与悲凉，令人唏嘘。
心中一直凝聚堵塞着的那口气似乎突然之间就被打通了。
莫初见望着杜三娘，唇角挑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还坚持着是莫府害得么？”
杜三娘沉默良久，终于摇了摇头，泣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莫初见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歪头笑道：“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么？”
莫初见走上前，在杜三娘周围缓缓绕着圈，“如果对不起就可以抹消去曾经犯过的那些错的话，那还要律法有什么用？”
闻言，杜三娘当即一僵。
莫初见望着杜三娘的脸庞，忽然又柔声道：“别担心，三娘，好在你未犯铸成大错，你既已经知错，那我们便不再追究。”
莫初见虽然是这样说，但杜三娘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容颜，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浓烈的不安与寒意。
就在她想开口说话时，莫初见转身看向了莫丞相，声音瞬间变得冰冷：“父亲，杨元翰、杨元思、杨元义三人曾在十多年前犯下弥天大罪，杀害孙家上下十几口人，所作所为令人胆寒发指，实在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此等恶行决不可姑息养奸，还请您秉公执法，将三人缉拿归案，以儆效尤。”
悲惨归悲惨，但莫初见一点都不同情他们，先不提杨家和莫府的私人恩怨，就说都灭人满门了，连年仅几岁的稚童都不肯放过，这种人哪里还值得可怜与原谅？
此言一出，杜三娘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说道：“不！”
杨元翰、杨元思以及杨元义三人，如今只有杨元思一人还存活于世，杨元义在当年逃亡过程中意外身亡，而杨元翰也在一年多前因病逝世。
“不？”莫初见眯着眸子看她，“为什么不？杀人全家也有理由了么？”
杜三娘被她的话一噎，不由得胡言乱语道：“因为……因为你们刚刚说过，师叔他们是受到了上面势力的压迫……不、不是，是师叔他们和孙家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他们……”
杜三娘急得满头大汗，这些话都不假，但这并不能成为替他们三人开脱的借口与理由，杨元翰三人也是的的确确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杜三娘看了看神色冷然的莫初见，看了看表情复杂的莫明欢与莫丞相，又看了看在旁看戏，一直沉默，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苏幕遮和听海，最终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楚轻鸿身上。
在场的人，只有他和师叔相识，说不定……
但很快，杜三娘心中的侥幸就被打碎了，楚轻鸿没有一丝犹疑地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杜姑娘，你与杨前辈都出身江湖，这些规矩应该懂。”
是啊，他说得没错，自己曾经不也是一直坚信着这句话么？
可笑她还想着有朝一日能为杨家讨回公道。
杜三娘几乎绝望了。
“当年自称是我母亲兄长的那个人在哪儿？”莫初见忽然旧事重提，“他盗走证物，乃是从犯，把他也一并交出来。”
莫明欢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愣了愣。
她想干什么？是要替她报仇么？
“师兄他没有。”
杜三娘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
“什么？”
“师兄当年根本什么证物都没有拿到，相反他自己还受了伤，狼狈而逃。”杜三娘道。
“你以为我会信么？”
“事到如今，我为何还要骗你？如果我们真的拿走了证物，能不知道杨家暗器上还被涂了暗香散么？”杜三娘低垂着眼睑说道。
可纸鸢跟她说过，十多年前最后的结果是证物被那个黑衣人偷走，孙家的案子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