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顿晚饭让四个人吃得无比的艰难。晚饭过后，褚一慕打来电话问候阮慧慈以及陆祁岳，深表歉意。何亦欢吃得有些消化不良说要出去走走，定眼瞧了瞧分别坐在餐厅以及客厅的三个人。各自手上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于是更是索然无味……便出了门一个人溜达着。
a市相对于利城要干燥些，已经快要进入夏末秋初时分，a市的温度依然没能降下来，哪怕是夜幕低垂，繁华落尽。何亦欢依旧照着以往来时的路线一步步往前走，已经快到转角时，一抹身影从眼前飘过。她抬起头凝视那人，却是原本在客厅沙发忙碌工作的陆笙。
何亦欢不说话，好像此刻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她只踢着步子往前慢慢走，陆笙竟也不动声色的跟了上来。走了一小会儿，何亦欢停了下来，出来时她以为不过走几步路便回去了，索性就穿了拖鞋便出了门，哪想着陆笙会跟过来陪着她一起走，这会儿子脚底竟有些疼痛。她站在原地不动，头顶的灯光打下来，几分朦胧的雾感，竟让陆笙看呆了去。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上前问她情况。
“可还能走？”
何亦欢摇了摇头。
“不能再走了，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就这么点能耐？不过是几步路就不能走了。”
“那也看是跟谁走，这样子的步子不过是因为鞋的缘故。”
“鞋脱下来我看看。”
陆笙弯下腰要去查看何亦欢脚的情况，她后怕得后退了几步，表示不愿意陆笙看。这样的举动落在陆笙眼里不过是不情愿他碰她。
“是不是已经开始为褚一慕守身如玉了？”
“陆笙，你无耻……”
一向性情温和的何亦欢突然扬起自己的手朝向陆笙，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她的手被紧紧困在他的手掌心里。
“何亦欢，你若是想跟褚一慕结婚那简直是妄想！”
“为什么是妄想？你又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
何亦欢冷冽的声音似乎响彻了整个城市，间杂着最生疏礼貌的质问。陆笙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他上前一步逼近何亦欢，于是她的脸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与她的脸越来越近，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打在她凉凉的面颊上。何亦欢不自觉地又后退了一步。后背一阻，却是抵在了路灯的支杆上。她已无路可退……
陆笙将她眼里的退缩看在了眼里，他突然举起她被扣住的右手，见她有了一个支点，于是整个人欺身压了上去。冰冷的话从他口中滑了出来。
“除非我死，不然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
何亦欢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微微震慑到，而同时又感到无比的窘迫。似乎周遭的空气都已被他吸入肺中，留下来的全是他身上微微的烟草气息和淡淡的白兰清香。想要稍稍偏过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见他另一只手又举了上来，将她圈在他的方圆之地不可动弹……
“你先放开好不好，我的背咯在铁杆子好疼，有什么话我们能不能好好说。”
何亦欢抵不过他的强势。只得服下软来。而陆笙一听她被咯到生疼，眉心一皱，索性也就放开了双手。让她解脱出来。
“你若是不跟我着急，我也不会弄疼你。”
陆笙的眼里满是何亦欢手上被捏红的印子，一向她就细皮嫩肉不经硬，此时自己竟然失了分寸将她这样折磨。
“你偏偏不能好好说话，只想着我要怎样顺服着你，你这人倒是不讲道理了。”
“那你……”
就不能顺着他来吗？偏偏要他生了气才想到好好说话。何亦欢从那狭小的空间里退了出来，深呼了一口气，似要将方才从陆笙怀里吸走的空气一并换出来。两人又开始不说话，彼此相互沉默着。想了一会儿何亦欢转过身来面对着陆笙。
“陆笙，你刚刚的话是怎么个意思，莫非你是要阻止我与褚一慕在一起？想来你也知道的，我在利城那样的情况下答应了他，就绝不会改口。”
“我想明白了，既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的新娘，那么我就要将你就在自己身边……”
“简直荒唐，你可知道就我们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在一起？你怕是疯了才这样说。”
“怎样的关系，对于将你拱手让人，我宁愿被世人诟病。我与你并非一母同胞，也并非同父异母。”
何亦欢看着此时失去理智陆笙竟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那……你可曾想到了你母亲？”
“……”
“看，你依旧还是有软肋，一提到你母亲眼里所有的光芒都会暗淡下去，你这一生逃脱不掉的是你的宿命。”
陆笙只想着与她争论不休，却也忘记那个苦守一生的女人，他的母亲执着等待着陆祁岳的回头，过去八年，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何亦欢见他不说话，想必也已经清醒过来，她只默默转了身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回到家中，阮慧慈还在陪着陆祁岳看报，两人这样一副情景倒是应景，只是这般的恩爱是毁了两个家庭换来的。
“欢欢回来了？”
最先发现她的是阮慧慈，她见女儿似乎有些不开心，方才出门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变了副脸色。
“嗯，回来了，a市果然比利城要热一些，我只走了一小段路便出了些汗，想着还是回来吹空调要自在些。”
“嗯，你前脚刚走，后脚小笙就出去了，怎么没见你们一起回来？”
陆祁岳扶了扶老花镜，抬起头问她。
“哦，看是看见了，只是不同路，便没有一起回来，况且他对这里比我熟悉，又多年没回来。想必还有许多地方想要去看看呢。”
何亦欢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她不知道这样的话陆祁岳能信多少，毕竟两人曾经同窗，如今生疏到现在这般田地。想来还是有些故事在里头的。陆祁岳后来没吭声，只一门心思看起来报纸。反倒是阮慧慈拉着她高兴得不得了。
“欢欢，我将原本你去看书的那间房腾了出来，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好不好，从前你只来却从不在家里住，宁愿住在又贵又远的酒店里也不回来，我……”
“好，我住这里，原本那些书没拿走吧？晚上我还能再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阮慧慈见她如此潇洒的答应。竟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何亦欢原本是打算出去住，只是陆笙这样一闹，反倒不愿意到处折腾，只听从她的安排便是，想来只答应了她这样一个事情就欢喜得不得了。可见她们母女二人这么多年已经有了多少隔阂。
两人去看了房间，何亦欢觉得甚是满意，原本飘窗的位置做成了榻榻米的床铺。两头均是架子架起来的各式各样的书籍。何亦欢送母亲出来时恰巧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陆笙，她闪烁着眼神不想对视，却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小笙回来了？我将你原本的房间整理出来了，阿姨什么都没动，只换了床单被罩。是全新的。你放心睡。”
“谢谢。”
陆笙极简单的回应了两个字便没再说什么。阮慧慈瞧着他模样兴致缺缺的样子便也没再客套，只催促着陆祁岳回房。留下两个尴尬不已的年轻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