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钓鱼
明睿提起“无声”这个人一共提了两次，第一次是问太监无声有没有回来。第二次是告诉自己无声会带来答案，苏贺对“无声”这个人更加好奇了。
没多一会儿，宫女们将十多样珍馐美味呈了上来。因为先皇尚未入土，所以没有任何肉食，但也不至于清汤寡水。
不管别人，明睿先大快朵颐起来。明修梁贵为亲王，看待这些食物早已见怪不怪，而且经过一上午的早朝，早已有些饿了，跟着一起用膳。
苏贺则不然，虽然久经沙场，见多了大场面，而且也贵为国之脊梁，但毕竟是个粗人，明睿越是不说“无声”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值得受重用，心里越是痒痒，拿着筷子，却没心情吃饭。
“那个...殿下，这个无声，您跟我们说说...”苏贺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
“你是在找我吗？”话音刚落，一袭白衣就已经坐在了苏贺的旁边。苏贺下意识的猛然站起身，就要拔身后的刀，却忘记了武将上朝不许佩戴武器，拔了个寂寞。
而无声则旁若无人的拿起预备好的碗筷开动起来，幽幽的道：“别紧张，我要是想杀你，你觉得你有站起来的机会吗？”
“你！”苏贺一阵语塞，感觉自己受到极大的侮辱，好歹自己也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勇武非凡。
可偏偏这个无声跟个鬼魂一样，不禁生出一种无力感。更吃不下了，只得重新坐下来，恶狠狠的瞪着那一袭白衣。
同时，明修梁后背冷汗直流。这人无声无息就到了一步之内，若是刺客，纵然有十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转眼再看看明睿，他竟然熟视无睹。还是跟饿了几辈子似的，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拉。
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明睿都到过哪里，经历过什么，明修梁越发看不懂了。
“赶紧吃，吃完说正事儿！”明睿眼也没抬，只是嘴里鼓囊着说了这么一句。
苏贺吃不下去，明修梁吃的也是胆战心惊，无声吃的却很优雅。再看明睿却始终跟卸车一样，把盘子里的饭菜统统“卸”进了肚子里。
不多时，宫女们把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又重新换上了茶水。明睿打发宫女太监们离开，这才问起来。
“说说吧！”明睿也不看向任何人，只自顾盯着眼前的茶杯。
“你猜对了！”无声幽幽的声音响起：“不过，你却小瞧了他。”
苏贺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眼睛灼灼等着无声继续说下去，明修梁也紧张起来。
“史焕从靖安二十年任谏议大夫，为先皇出谋划策，无计其数，因此他的威望非常高。到靖安六十年，他的学生已经遍布军政两大体系。其中军方学生三百零八名，政方学生五百七十九名，虽不是主官，但却均担任要职。
此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品行方面确实深得人心。靖安六十五年，史焕的学生在军方的占比，已经超过了政方学生的占比，短短五年时间，军方的学生已达到六百九十六人，而政方学生也已经达到了六百七十九人。具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无声幽幽的声音暂停，喝了口杯中的茶。
苏贺和明修梁两人都知道史焕不好惹，却谁也没想过史焕的党羽已经恐怖如斯。
明睿却没动声色，这根本就是史焕在回宫的马车上亲口告诉他的，要是背都背不下来，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康定元年，史焕继续担任谏议大夫，此时的他，八十五岁。康定十六年，惠亲王担任左路军统帅，辽亲王担任右路军统帅。
要求惠亲王必须在接令十日内抵达池城增援，却因为史焕的一名叫王通的学生没有及时把军械送到，导致惠亲王迟了一日才抵达池城，最终惨胜。惠亲王气急，将王通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而辽亲王则是因为粮草供应不足，十万精兵，最终只有不到一万的精兵撑到了胜利。供应粮草的，也是史焕的学生，名叫齐秀明。
辽亲王以延误军机为名，将齐秀明斩首示众。两个亲王虽然最终都取胜了，但都是惨胜。史焕则联名他在政方的学生们，将两位亲王弹劾下台，当年就将两位亲王送上了断头台。”无声接着说。
苏贺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齐秀明这个人我知道，平时十分勤恳，而且也爱钻研，就是他把以往笨重的运送粮草的辎重队伍改良了，才大大提升了军队后勤的保障。
而辽亲王那一次，乃是辎重队伍在中途遭到了匪徒的袭击，而辽亲王的军队虽然最后获胜，但粮草早已消耗光了。”说着看向几人，却发现另外几人根本就没理他。
“康定二十年，丞相范晔提出军事改革和农事改革，遭到史焕一党极力反对。按范晔的说法，驻军需五年一轮换，换将不换军，以此来提高皇帝中央集权，以致杜绝出现拥兵自重的隐患。
而农事则是希望百姓大面积开荒，以此来提高粮草储备，以备不时之需。康定二十二年，史焕谏议召梁亲王回朝，以巩固王权。
殊不知，就因召梁亲王回朝之事，在军政两方面的官军阵营里，出现了用人为亲的思潮。就因巩固王权之事，成功的离间王室与非王室官员。”无声说完给自己倒了杯茶。
“什么？召老夫回朝，本就是史焕那老匹夫的离间之计？”明修梁听到这里，呼吸变得异常粗重起来，心中的气愤可想而知。
“不错，当时的确有不少官兵在私下议论，就连老夫都有一种心寒的感觉。”苏贺想了想说道。
“知道为什么先皇将小女赐婚给太子殿下的时候，老夫兴奋的都想跳起来吗？因为一旦小女与太子殿下完婚，老夫也是皇亲国戚了。现在想想，竟然都是史焕那个老狐狸搞的鬼。”
明修梁惊愕的看着苏贺，苏贺倒也坦荡，如实的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还有吗？”明睿听到这里，抬起眼看向无声，心道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啊。
“康定二十八年，也就是今年的七月份，丞相范晔遇刺身亡。我翻看过当时的仵作报告，是利剑穿心而亡，可是当时丞相身边至少有二十名护卫，没一个人看见过刺客，甚至就连丞相死在了轿子里，都不知道有过刺客。只是轿子里面的榻上水渍和血渍冗杂交汇，很难分辨的清。
因此，我判断，丞相范晔，死于修炼冰剑术的刺客之手，而冰剑没了法力的支撑，很快就变成了一滩水。巧的是，军中一名叫做胡洋的参军，修炼的就是冰剑术。范晔死后当天，胡洋就失踪了，到如今也没找到。更巧的是，胡洋也是史焕的学生之一。”无声说完给了明睿一个眼神，让明睿自己体会。
“至于伪造遗诏，我没有直接证据，只能证明先皇驾崩当日，史焕是在场的。呵呵，史焕没有儿子，只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生的国色天香，你说如果是他伪造了遗诏，他图什么呢。”无声说完笑着摇了摇头。
“那会不会，史焕也有私生子什么的呢！”苏贺一脸认真的说完看看身边的三人。
“不管他图什么，反正他往军政安排这么多的棋子，肯定图谋不轨。不管伪造遗诏的是不是他，反正惠亲王和辽亲王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丞相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就先从他开始吧。”明睿阴恻恻的说道。
“殿下不可！”梁亲王突然想起什么：“如今史焕的门徒在军政两方都担任要职，假如我们处死史焕，却又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很可能会引起政变或者兵变，我们得不偿失啊。”
“他娘的， 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还真拿他没办法了！”苏贺只恨自己为啥就没有那么高的智商，现在只能干着急。
“此事我自有计较，皇叔、岳父不必多虑！”明睿淡淡一笑，安抚两人情绪。
“你真有办法？”明修梁有些不信。
“贤婿，啊，哈哈，殿下，咋整，你说，老夫鼎力支持。”苏贺还真跟个孩子一般，刚还愁眉苦脸，听到明睿的安抚，马上就开怀大笑了。
“此事，说破就不灵了！”明睿笑笑避而不谈，接着把话题岔开：“皇叔，你有没有想过，继承太祖遗志，为我大明国开疆拓土啊？”
“嘣！”“咔嚓”“轰隆隆”
开疆拓土？痴人说梦吧，现在可是人家云国骑着脖子拉屎，还开哪门子疆？
“睿儿慎言，圣元大陆上的国家多如牛毛，强国霸主更是牢不可摧。有雄心壮志是好的，切不可夜郎自大。”明修梁此时也顾不得身份和面子，干咳了一声，劝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