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信息上的地址在老城区，那一带都是等待爆破拆除的废弃楼。许小海按照信息里的位置，来到了一幢楼的楼顶。他一眼就看到在地上躺着的沈星辰，旁边则是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你来了。”男人说道。

许小海有一种技能，如果是熟悉的人，不管对方再怎么伪装或是其他无法看清脸的场景下，他总能迅速地根据体态、动作、气场等各方面敏锐地辨认出来，就像在宁息镇时认出江心那样。

许小海犹豫了片刻，往前走了几步，犹豫着喊了句：“……老张？”

“哟，厉害啊，看出来了？”老张摘下口罩，满脸笑容，“不过我也没想着瞒你。”

“你……为什么啊？”

“你别走太近，我年纪大了，手一抖，这打火机就落下去了。”

许小海这才注意到老张手机拿着个火机，离他不远处有个汽油桶，看上去已经全洒在沈星辰身上了。

“别，我不走了。有事你说。”

“想救她么？”老张瞥了眼沈星辰。

“你这不废话吗？”

“跳下去。”老张用下巴指了指这天台的边沿。

“啊？”

“你从这里，跳下去。”老张冷静地重复了遍。

“看来你是决心想让我死是吧？”

“你知道就好。”

“不是，那你总得让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不喜欢解释来龙去脉。”老张按下火机的开关，手往下移了点。

“你冷静一点！”不能冷静的其实是许小海自己，此刻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想要摸索出一点因果关系。

“我很冷静，许小海。”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

“到底是为什么……”许小海自认以前做人做事的确毛躁，自视甚高又没心没肺，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落下这有关生死的摊子。

“别废话了，赶紧的吧。”老张说道。

许小海听话地往边沿方向走了几步，“老张，我这一跳，你就成杀人犯了，你可想好。”

“我想了快二十年了，你跟我说没想好？”

“二十年？”

正当两人相持时，沈星辰苏醒了过来。

“这儿是哪儿……怎么回事啊？”沈星辰睁开眼，“干嘛绑我啊……老张？小海？什么味道啊……好臭……”

“你别担心，”老张看向许小海，“只要你跳下去，我就放了她，然后……跟着你一起跳下去。”

“什么跳下去啊？喂！你放开我啊，我可是空手道黑带！”沈星辰挣扎着。

“你拉倒吧，还黑带……”许小海苦笑着。

“喂，许小海，你离远点儿，你想干嘛，你不是真想跳下去吧？”沈星辰慌张了起来。

“老张，我无父无母的，死了也就算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许小海打算做最后的尝试。

“你放心，我也没有什么家人了。”老张叹了口气。

“你不是有儿子吗？”许小海问道。

“哈哈……你居然记得我跟你提过我的儿子，”老张停顿了一下，“我儿子，十九年前，就死了。”

看到老张异常的神色，许小海试探道：“你儿子的死……跟我有关？”

老张摇摇头，“与你无关。”

“那你要他的命到底为什么啊？”沈星辰插嘴问道。

“他死了之后，去问问他爸妈就知道了。”老张说道。

“我爸妈？”许小海蹙眉回想，十九年前……

“你……你儿子……参加了那年的地铁建设……是吗？”许小海慌了慌神，“你儿子，是事故发生后，死掉的十个工人之一……是吗？”

“是，”老张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那年是他刚从学校毕业，所接到的第一份工作。”

“那你也该去找许小海他爸妈啊！关他什么事啊！”沈星辰喊道，“吃饱了撑的？老年生活太无聊？”

“哈哈哈哈……谁让他爸妈死了呢？我本来是打算也杀了他们的儿子，让他们也常常丧子之痛，可惜失败了。好不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谁知道，那把火居然没烧死他，还害我坐了八年的牢。”

“火？孤儿院的火……是你放的？”许小海问道。

“没错。”老张说道。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爸妈也死了，你就不能放了他么？”沈星辰说道。

“就是因为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一无所有，活着只有仇恨。我也想过算了，但我一想到要放下，我脑子里就会出现小军的脸，他才刚满十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