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六

五

浣江里的水怪非同寻常，江上疾风怒涛，沈氏一族动员全族除妖师，在江边连施了三天三夜的法，都也只能暂时将其镇压。

沈佳人的父亲，也是当时沈氏一族的族长，只能万不得已，想出最后一招，那便是用自己的生命祭献，与水怪同归于尽。

沈佳人无意听到了父亲的计划，抢在父亲举行祭献大典前，投入了江中。

瞬时，以沈佳人的落水点为中心，圈圈猩红弥漫开来，连带着天尽头，都是一片血色。

水怪遂被降服，浣江恢复了平静。

为了纪念那个十六岁的少女，人们在浣江边修建了一座沈佳人的石像，也造了一间“佳人庙”，把浣江改名为：佳人江。

这就是浣城流传了千年的传说。

六

等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洗好碗筷，已经是九点了。

沈星辰说她明早五点就要起床，回房休息去了。许小海搬了把椅子到自己房里的小阳台，抬头看着浣城的夜空，一朗明月，没有星星。

滨江小区的位置离市中心有段距离，入了夜，就会变得很安静。

夏夜的风吹在脸上，许小海舒服地眯了会儿眼，再睁开时，突然发现眼前多了罐啤酒。

“你练过轻功？”许小海接过啤酒，“走路都没声儿。”

江心靠近了阳台边，沈星辰注意到他手里拿的是罐可乐。

“你不喝吗？”许小海打开了啤酒。

江心摇摇头，“喝酒，误事。”

“噗——”许小海没绷住，笑出了声，“第一次见把自己酒量差说得那么正经的。”

江心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许小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管自己喝酒，冰镇过的啤酒入喉，爽快极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小海开口道：“咳，对了，刚才沈星辰说的话，你别当真啊。”

“哪句？”江心回过头，看着许小海。

“就是那什么，问你身边有没有……”许小海一时羞涩，越说越小声。

“什么？”江心靠近了些。

“实话跟你说吧，”像是下定决心般，许小海咽了咽口水，“我喜欢沈星辰，所以我才跟她说我喜欢男人的。”

“你这逻辑……”江心依旧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说着，“有点奇怪吧。”

“哪里奇怪了！”许小海正想反驳，又一转念，“要你管。”

提起这件事，许小海内心是委屈的，但又是自作孽，也算哑巴吃黄连，不能有微词。

那还是高中时期，正是许小海开始觉得沈星辰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姑娘的时期。他决定在某天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将自己的情感，连带着那颗汹涌的心，都交付给沈星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先于许小海，沈星辰先表白了。

沈星辰喜欢上了他校的一个学长，在许小海决定表白的那天，沈星辰也决定了告诉许小海这件事。

许小海的“告白”，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自那以后，沈星辰的恋情就没有断过了。有男，也有女。结束一段恋情，又能马上开始一段恋情，像是恶作剧，即使许小海对她的感情没有断过，但也从来没抓住过一次间隙。

沈星辰的情商不低，来来去去，她也开始猜忌。

“许小海，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高三毕业的暑假，沈星辰问过他。

“啊？”

“不然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还一直在我身边转悠。”

“哇……那……我……”许小海支支吾吾，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一把撂倒。

“你可别喜欢我，我现在身心都是那个人（那时沈星辰的恋人，是个公司白领，还是个女白领）的。”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啊，”许小海一咬牙，像个机关炮一样说着，“我喜欢男的好嘛？”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时许小海没有意识到，这句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话，会在将来产生那么强的连锁反应。

“啊……”沉默了许久，沈星辰缓缓点了点头，又排了排许小海的肩膀，“你应该很辛苦吧……”

“呃……”许小海脑子空白着，不知道说什么。

“你放心，我永远支持你，”可能觉得力度不大，沈星辰又补了一句，“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说完后，沈星辰一把抱住了许小海。

就在一瞬间，许小海单纯地说服了自己，这或许不算是坏事吧。

距离高中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许小海也不是没想过说实话，但因为这看似长又不长，短又不短的六年多，自己却经历了太多变故，无暇顾及儿女情长，而在好不容易开始稳定下来的现如今，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资格，有没有能力，配不配再去跟沈星辰说句“我喜欢你”了。

往事上心头，许小海居然有些感伤，一抬手，发现手中的啤酒罐空了。

“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