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暗夜之零
黄昏将尽，黑暗自天边如同潮水一般淹没而来。
深山老林，陷入死寂，蜷缩在林中的低矮屋子，破门被阴风推开，吱呀之声，在山中回荡许久才消散。
一个佝偻老妪出现在门口，桀桀怪笑，声音很小，透着一股窃喜，蜷缩在屋中昏暗角落的小男孩呆呆地注视着飘摇欲灭的烛火，撕扯起嘴角，傻傻地笑了起来。
“奶奶，我今天会做的很好的，会笑的更加开心！”
小男孩偏过头，充满希冀的眼神凝望着门口方向，“我是不是乖孩子？”
黑暗中响起咔哒咔哒的清脆声，老妪的笑声越发嘶哑，透着莫大兴奋，“你是乖孩子，你答应奶奶，会表现的更好！”
“嗯，我是乖孩子。”小男孩重重点了点头，可是坐在地上的瘦弱身躯，却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往后挪，身体渐渐颤抖起来。
“你是乖孩子，奶奶很高兴，今天，奶奶更疼爱你……”
黑暗中阴风骤起，黑暗扭曲，伴随着金铁碰撞一般的轰鸣，似是什么怪物苏醒，两点红光洞穿黑暗，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扩散开来，小男孩那头凌乱的长发都被震起，那张刻意流露出期待的小脸上，本能浮出的一丝恐惧，让他更加颤抖，无可抑制。
“更多，更多，更多……疼爱，乖孩子，需要更多疼爱”老妪循循善诱道。
黑暗中两点腥红顿时膨胀，光芒淹没狭小空间，驱散黑暗。
小男孩颤栗的呆滞瞳孔，转的越来越激烈，充满血丝，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狰狞，一丝丝泪水滑落。
佝偻的老妪背负着无数只黑暗狰狞的触手，抬头狞笑着，双手拿着巨大钳子一步步靠近小男孩。
咔哒咔哒，丑陋老妪手中的钳子疯狂张合，火花四溅，声音震耳欲聋，老妪笑得越发兴奋，面容狰狞。
张开的钳子夹住小男孩的手指，啪嗒，啪嗒，啪嗒……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老妪笑得越发兴奋，小男孩哭笑得越发刺耳。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声哐当一声清脆，所有的一切死寂了。
老妪爆睁的血红双瞳与狰狞笑容，在小男孩睁着眼睛笑容凝固而倒地的刹那也随着停滞……
“乖孩子，奶奶还没有疼爱你够呢，你就睡着了。”
老妪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凝固的疯狂狰狞才渐渐融化，手中钳子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那堆混着血的手指中，溅起片片血花。
山林中的黑暗中响起了夜枭的悲鸣，老妪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神情，背后的无数只触手探过身前捡起那堆手指，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
“很痛苦吧，很绝望吧，呐，这些就是你的手指……”
哗啦啦，血雨从天而降，淹没了整个世界，无数手指漂浮在血海表面，小男孩睁着充血的呆滞眼睛，一动不动躺在血海上，看着漫天血雨将他淹没。
不能动，不能说话，感觉不到疼痛……
哗啦啦，飘着无数手指的血海剧烈翻腾，一只腥红细长的手探了出来，落在了只有浅浅一丝意识的小男孩脸上，那个人的笑声钻入了他的朦胧意识。
那个笑声透着嘲讽，阴冷，狂妄……
“你看，你看，都痛苦到没有感觉了，你还在一味地承受，还在一味地无知，啊嘞啊嘞，你这样的眼神真是令人觉得可怜，不如我帮你掐了吧……”
他看着那只落在脸上的手渐渐遮去天空，带来无尽的黑暗，那个狂妄，嘲讽的声音笑得越发尖锐刺耳。
那只手轻轻蠕动的时候，一种冰冷僵硬的触感直达他灵魂深处，他灵魂颤栗了一下。
悲哀的宏音降临，透着一股压抑沉重，小男孩开始感觉到眼球上那片冰冷黑暗给他眼球的无尽压迫。
他眼瞳开始剧烈颤栗，泪水蓬勃而出……
“啊嘞，啊嘞，你哭了？哭吧，哭吧，哭吧……快，快快，快快快……哭后，你又能怎样呢？”
透着魔性的冰冷笑声越来越急促，最后又化为平静，温柔。
“我说，零，接受这份痛苦吧，……怎么样，以后我来替你哭，这样不好吗？”
小男孩颤抖的眼瞳慢慢平静下来，接受着那股冰冷而沉重的压迫，他身体渐渐可以颤抖，他张开嘴，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悲伤的哭声，泪水喷涌而出，自盖在他脸上的那只手的指缝中漫出，殷红而滚烫……
小男孩抽泣，哽咽，身体不再颤抖，他双手撑着血海，挣扎着坐了起来。
滚烫鲜红的血泪流遍他的身体，冲入身下的汪洋大海。
漂浮在海上的无数手指融化，凝聚成了一具血红的赤裸躯体，爬上了海面，躬身站在他身后。
这片世界纷飞的血雨突然间停止，如烟一般消散，血红的海面荡着细细的波纹，和血人脸上噙着的微笑一般柔和。
“我要开始了哦，零，我要带走你的眼睛，此后我来做你的眼睛，我来承受你的痛苦。”
血人伸过另一只手，落在小男孩的脸上。
咔嚓，一只手塞入了他的眼眶，滚烫的血喷射而出，他的眼瞳被捏碎的时候，血人睁开了一只眼睛。
第二只眼睛也被捏碎，血人睁开了第二只眼睛……
“这片世界很美呢，零，我看到了，你看到我看到的世界了吗？”
血人双手搂着小男孩的脖颈，将脸凑到他的耳畔，带着妖异柔和的笑容，看着血海的尽头。
一个身着华丽的雄伟男子在无数人围攻下尸首分离，神魂俱灭，那些人笑得如此兴奋，不论是男女老幼，都齐声喝彩。
小男孩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嘶声哭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血人再次按了坐下，被那双冰冷的手紧紧束缚住身躯，不能动弹。
“零，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吧，为什么那些人要那样对他？”
“因为，因为他为了母亲，所以，所以……”小男孩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