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用意

“练功？”花无意才思敏捷，一下子便猜到了八九不离十，问道：“是闭关的时候吗？”

“恩。”剑宁云点了点头，将汗巾放在了桌案之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说道：“这次闭关，本来我是想一举攻破释魂剑诀里魂字诀的最后一式【魂剑式】，如果我做到了，便能达到我父亲剑元影当年的高度。但没想到……这招的威力并非我能驾驭得了的，招式没练成，我自己反倒被剑意反噬，差点走火入魔。虽然侥幸没死，但却落下了这病根……”

花无意不知该说些什么，自打宗主出关之后，就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花无意和他接触的机会也不多，因此对于剑宁云的这种状况，她竟浑然不知。

“宗主，我从黑绝谷的杨云轩那里得到了一本毒经，上面记载着很多用毒术治疗疾病的方法，说不定其中会有……”

“没用的无意。”剑宁云脸色不是太好看，也许是刚刚内伤发作的原因。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我的身体我了解，已经没有治好的可能性了。无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花无意听到这里心中十分难过，她俯身趴在了剑宁云的怀中，略带哭腔地问道：“真的……不能治好了吗？”

剑宁云摸了摸她头上插着的那个傅一笑送给她的凤羽金簪，说道：“我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也知道你想问我些什么。”

他用手将花无意的下巴托起，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通缉傅一笑，又为什么会任由张如是宋元棘和那些外宗弟子们离去，是吧？”

花无意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剑宁云将她扶了起来，自己站起身来向大殿门口踱去，日落西山的斜阳洒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上去有一种十分悲壮和凄凉的感觉。

等到花无意也慢慢跟着他来到门前后，剑宁云才缓缓说道：“无意啊，我的身体……就像那快要坠落的夕阳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空中。”

“不，宗主，你不会有事的！”花无意连连摇头，说道：“不要说那种丧气的话！”

“何必骗自己呢？事实就是如此。”剑宁云似乎对生死之事已经看得很淡，说道：“只不过在死去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做完。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通缉傅一笑吗？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想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回剑宗。”

花无意没听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我死后，好的情况是剑宗由雨骤继承，坏的情况是……无虚师弟篡权。无论他们两个谁继承了剑宗，傅一笑都会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非拔掉不可。因此……他只有永远不回来，才有活下去的希望。现在，你明白了吗？”

花无意这才明白了剑宁云的良苦用心，原来他一直是想要保护傅一笑，才会佯装出一副【抓到你我就废了你】的架势，逼傅一笑远离剑宗，也远离他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宗主，您知道吗？您这么做，会让很多人误会您的。”花无意说道。

“呵呵，让他们误会吧，我这一辈子，被误会的太多了，也不差这一次半次的了。”剑宁云看花无意眼角淌着泪水，伸出手指去帮她拭去，说道：“只有在直面死亡的时候，人才能想明白一些自己平时看不透的事情。老天爷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已经没有耐心去顾忌别人的看法了，但我之所以会和你说，是不希望到最后连你都在误会我，那样我这一辈子可就太可悲了。”

花无意拼命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您的人品。无论别人怎么和我说您的不是，我一直坚信您是一个好人，这点从未改变过。”

“好人……”剑宁云将目光又看向了远处那火红的夕阳，说道：“我算不上是什么好人，说实话，若论好人或者大侠，我比不上当年的傅余秋，甚至连冲之师弟都比不上。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和掌门人，一个为了维护北国和剑宗的稳定奋斗了一辈子，直到现在快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却还没看到自己能不能成功的可怜人罢了。”

花无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评价自己，却隐约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了他之所以会和剑无虚妥协的原因。

“您之所以会任由剑无虚搞什么剑宗联盟，也是为了剑宗和北国的稳定吗？”花无意问道。

“是啊，这是我临终之前虽牵挂的一件事了。”剑宁云将手背在了身后，说道：“父亲将基业传到我的手里，绝不能就这么断送在我这一代。一旦武林中人知道剑宗的宗主剑宁云快要死了，而能够继承大业的是实力尚且稚嫩的雨骤，无意，你能想象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花无意想了想后，慢慢吐出了四个字：“天下大乱。”

“正是。”剑宁云欣慰地看了看她，说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武林各派掌门，那些老油条们能想不到吗？到时候没有我坐镇的剑宗会像一只落入狼群里的羔羊一样，被瞬间拆骨剔肉，吃得一干二净。”

“可……可是您也不能任由剑无虚这么胡来啊，他分明是假借您的良苦用心，去满足他自己病态的欲望。而且他对付的都是名门正派，结交的全是匪贼邪教。这样做……真的会对剑宗有帮助吗？”

“无意，你还年轻，阅历尚浅，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正派，什么叫邪教。这世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只有强弱之别。我要做的，就是将现在江湖里较大的势力击碎，瓦解，让剑宗的势力能够保持在一个巅峰状态。这样就算我死了，把剑宗交给了雨骤，他也能够从容地面对北国的纷争，继续保持剑宗的领导地位。你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无论正邪，只要对剑宗会产生威胁的势力，都在您的目标之内吗？”

“无意，我知道你不会理解。我也知道很多人，包括一笑也都不会理解。也许只有等你们有一天能坐在我的位子上去看问题的时候，你们才会真正理解我的用意吧。”

“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我只想问宗主您一个问题。”花无意走到了剑宁云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问道：“你怎么能够保证，剑宗会交到雨骤的手里，而不是被剑无虚或者其他人篡夺呢？”

“呵呵。”剑宁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无意，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