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劝娇心

雨裳微微侧脸，“武德皇后？”

那模样，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

慕容敖煌见她有说下去的意思，心中一喜，“便是武德帝的妻。”

“抱歉，我不曾听说有这么个人。”

她的声音清冷，语气疏离，慕容敖煌却并不在意，只想和她尽量再多说上几句。

“我曾听说凌家少主有一个侍读，虽是女儿身，实力超凡，学识过人，想必就是你了。如何会不知道最负盛名的武德帝后？”

雨裳对他的无话找话有些不耐，停下步子，转脸看向他，“负盛名的，只是武德帝，与旁人无关。”

慕容敖煌神色微微一僵。

雨裳微微一顿，似在迟疑，却还是没忍住开口道：“都言慕容家的少主为少年才俊之首，依我看，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停住，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慕容敖煌，但凡他受不得她的批驳，她必不会继续说下去。同时，以后也会注意，尽量不再与他接触。

却不曾想，慕容敖煌在失神片刻之后，温和地笑了，“愿闻其详。”

心在滴血，最初的钝痛之后，化为了麻木。

只想听她再多说些话。

一百年的思念，一百年的疼痛，似乎只要能再多听到她的声音，便能得到慰藉。

雨裳眼中闪过诧异，而后又露出了几许赞许之色，说话的时候，却丝毫情面也未留，“武德帝从未封后，哪里来的武德后？那位与我同名的女子，虽在武德帝为王的时候嫁入王爷，却不曾行过婚礼，说到底，王妃的时候便名不正言不顺。再者，世人皆传，她不过是一个舞姬，只是擅舞而得了武德帝的青眼，不过以色侍人的女子，哪里来的盛名？”

慕容敖煌直直地看着她。

她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般插入他的心中。

若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定会好好地训斥一盘，让其再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这话从雨裳口里说出……

他一个辩解的字也说不出来。

“我因这世间有这么一个女子与我齐名而感觉到羞耻。”

慕容敖煌心头猛地一震，脸色变得有些发白，脱口而出：“不，她不是以色侍人的人！她聪明，睿智……”

不待他说完，雨裳便不耐烦听下去了，打断他：“是也好，不是也好，史书中自有评定，而她，也是作古百年的人了。慕容少主，那边，便是凌家的大门了。”

她在逐客，慕容敖煌听出来了。

却没有要抬步的意思，盯着雨裳看了一阵，将心中翻滚的情绪压下去，道：“慕容家不亚于凌家，何不与我前去慕容家，不至于会只得如今的地位和待遇。”

雨裳微微蹙眉，“慕容少主迷路是假，劝说我去慕容家才是真吧？”

慕容敖煌并不反驳。

“可凌家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会去。”

她拒绝得很果绝，让慕容敖煌心中又是一痛。

明明知道她一定会拒绝，他还是问了这样的话……

“可凌家有人要杀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雨裳看着他的眼睛，看懂了他这里指的要杀她的人是谁，自信地笑了笑，“她没这能力。”

凌凤薇若是聪明，自不会再惹出什么事来对付她。

若是要惹，自然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慕容敖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双压着痛色的龙目变得越发地黝黑深邃。

“我将在慕安城建一座稷下学宫，将慕安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聚集在一起，请学识最渊博的先生。有你的名额，你必须要来。”最后一句话，不自觉地又流露出了他以往的霸道语气，引得雨裳反感地动了动眉。

他有所察觉，语气微缓，又道：“稷下学宫的修建，正是当年武德后的主意，只是，还未付诸实践，她便芳魂消散……”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正急色大步朝他们这里走来的凌琰，转身朝凌家大门走去。

当年，他哄着雨裳和他说话，也曾为了多听雨裳说些话，站在门边，悄悄地听她和萧漫漫说故事。

他文武双全，却喜以武治国。

她自武艺被废之后，便偏重于文。

曾经，他听她提到，有一人，创办了稷下学宫，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百家争鸣之状。

于是，他便生了这样的想法，只是还未来得及和她提起博她开心，便发生了后面的事。

他的脚步极快，走出凌家，拐到一棵树后，便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明知道雨裳总有办法将他气到吐血，却总还是忍不住要靠近她，要和她说话，要听她说话……

擦了擦唇上的血，无声地笑了。

这一次吐出来的血里，有点甜意，不似以往，是永恒的腥与涩。

留恋地回头看一眼凌家的大门，希望能看到她不舍的身影，可一如一百年前那般，什么都没有。

自嘲地笑了笑：“自作孽……”

快步离开，生怕再晚一会，他会忍不住再进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