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午后宁静的天空中，一只拍翅的鸽子寻找到可以停息的电线杆。
“昨天那样子……会不会太恐怖啦？”
“……唔……还好啦……那时候仓闵哥转学过来的时候，不也是那么夸张么？”
“但是崔智元不是仓闵哥！”
柳权锡赞同地点了点头，用力地吸了一口饮料，“确实，他们都代表着自己，但是昨天……”
昨天……
就是在艳阳高照的昨天……
不对，清晨的阳光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柔和。
被我和柳权锡在辉源门口拦截的崔智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们带到了东华的大门口——
无比华丽的东华，只是站在校门口都能让人感受到那金灿灿的校训在正前方闪耀着自己的光芒。崔智元的脸上却连丝毫惊讶都没有，他竟然对这个学校的惊艳装饰一点也不吃惊。可是所有来上学的人都在校门口就让司机停下车来，不少花痴女透过车窗看着他——我的杰作，他的身上穿着我精心挑选的衣服，就连发型也那么完美。
一个个人头在攒动。
她们的眼神注视在他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移开，似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光束，每一个关节的转换都是另一种光的原神。
崔智元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不少人拿出手机，滑下镜头盖，咔嚓咔嚓的照相声。
“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做完，我要回辉源。”
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
好吧，就算我宽容，让你回辉源处理没有处理完的事情，那你至少要处理完之后马上回来，毕竟崔智元要来东华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同学之间流传的事情，我甚至连校长那边都打了招呼，可是他竟然说消失就消失！
辉源就有这么大的魅力？
我眯起眼睛看着辉源高中破旧的教学楼，不自觉地推开桌子上已经空空的玻璃杯，杯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要是在东华根本不可能用到这样的杯子。我的表情变化的越来越明显，不耐心的神情挂在脸上。
“还有十三分四十七秒下课……”柳权锡挑了挑眉毛，似乎猜到了我所想的事情，我们已经整整等了一个下午了，三个小时前见到那个古怪的校长说崔智元代表学校参加一个辨答比赛才没有马上转学到东华，而非他不肯放人。
“更况且花瓶也还没有完好地送到我的手中。”安青系真是一个狡猾的老头，什么不放人是假，看花瓶是真吧！
等待真是要命的东西……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来这里。
“宥苏……”柳权锡搓了搓手上的吸管，那上面还有遗留下来的饮料汁，是新出的橙汁饮品，那是他最喜欢的饮料——据说不含防腐剂。我侧过脸，将视线从教学楼的一角牵回到他的脸上，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话的口气像藕丝一样，他还是改不了这个坏习惯。
“怎么啦！”
“……我想说……”
“说什么？想说就快说！如果你说话有你算数学题的一半速度，我就谢天谢地了！”
“……”
柳权锡的表情有一点难堪。
“说啊！”
我用手指弹开了一个空瓶子，它在桌面上旋转了一圈，又一圈，咕噜噜的声音似乎宣告着自己的疲惫不堪。
柳权锡按着手机按钮的声音，远处的操场棒球队员练习的声音，空瓶转动的声音，这些都是声速宣战的方式，是的，柳权锡还没有明白我的眼角的光在朝着他发射出尖锐的飞刀。
唰——
声速与光速。
啪嗒！柳权锡盖上了手机盖，他这时候才看着我的脸，我怀疑这小子最近得了健忘症，他似乎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站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双手插进口袋里，在我的面前走了几步，又走回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前，这样大概来来回回进行了十几次，我依然进行着单调的手部运动——折磨着可怜的玻璃瓶。
双脚踏在泥地上，如果走远，也不会有着突兀的声音。所以——
我抬起头时，柳权锡已经走到了五十米外的教学楼下，他低着头，高挺的鼻尖与宽大的脚板处于平行状态。他始终望着自己的鞋尖，看起来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这实在不太像他。
“小苏苏，你真的太不了解权锡了。”
叔叔晃着他的脑袋将一本历史年历表铺在我的面前。
不想他！不想他！我晃了晃脑袋，叔叔的身影就在我的脑海中成为晃动的影子，越来越远……
……真的不太了解柳权锡吗？
这不可能！我用脚趾头想想都能够说出柳权锡的那些臭毛病！他最喜欢钱，他最在乎的也是钱，所有和数字扯上关系的学科他都可以得很高的分数。他最喜欢喝橙汁，特别是现榨的，因为那样才不含防腐剂，喝了可以长寿，就意味着在活着的那些年岁里可以赚更多的钱。他最喜欢的颜色是所有和钱币有关的色彩，那样可以让他觉得生活很美好。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数自己一周省下来多少钱……总之，一看到柳权锡，好像就看到了钱！他能够有什么心事呢，最多也是这个月省下来的钱远远没有他预算的多吧……
啪！
不是手机的声音，也不是玻璃瓶碎掉的声音，而是我按住了那旋转着的玻璃瓶，下课了，远处的教学楼发出了低沉的响声。我与柳权锡的目光同时向着一个方向望去，教学楼中央的大笨钟正正地指向五点。看来确实不是我的听觉出错。
柳权锡朝着我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刚刚出现在他脸上的忧伤表情一下子消失得没有踪影，似乎那时候，那个短短的瞬间，我看到的柳权锡只是一个假相，真正的柳权锡就是我眼前样子才对，他会有没心没肺的笑容，偶尔会用娘娘腔的口气和我说话，还有对任何事情都有比女生还要细的心思。而我在他的面前可以丝毫不用考虑到自己的形象，只有在他的面前，我不是裴氏集团的千金，而是像其他女生一样有着坏脾气和不讲理的面目。
微笑。
我的嘴角那么自然地扬起来。
看着他，朝着他的方向，我奔过去。我们合了掌，表情都有一些怪异，如果有第三个了解我们心思的人就一定可以猜出这样的表情只有在我们的坏主意又达到共识的情况下出现。
崔智元成了我们两个人要捕捉的猎物。虽然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但是柳权锡这小子不是向来缺少主见么，我的意见就等于是他的主见啦！我有点吃力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朝着教学楼走去，如果不是一身东华的校服，我们看上去一定也像是这里的一员。
“哇！来了来了！他又来了！”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像疯子一般地冲到了我们面前，又像箭一样地射进了教室里。几秒钟后，越来越多的女生把脸趴在玻璃窗上，她们的五官被丑陋地挤在了一起，这似乎并不影响她们的心情，他们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不，具体来说是看着我身边的家伙——柳权锡。
“崔智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