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那一日曲来峰来后她便晕了，并不晓得更多。
她之前一直没找虎子打听，是不想连累到他。可如今，自己能力有限，窝居山上，凭借自己去查出仇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今二人共同经历生死时刻，虽不明言，可感情上却实实在在更近了一步。
如果说之前王素素对虎子是感激，是敬佩，有仰视，有距离。后来虎子表白，将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推远。虽有了同门师兄妹的情谊，还有每日一起早起练内功的陪伴，可尴尬总是若有若无地存在于两人之间。
而现在，王素素潜意识里，将他看成了朋友，值得信任的朋友。
王素素并不想连累虎子，可看他与梅花虽不认识，却也听过这号人物的。
她心底的伤痛并不想要别人背负，她的心事也不想与他人言。
可虎子，是个例外，可以交命交心的朋友。
虎子自是感觉到了她的无助和信任，除了给她父母上坟，她这是第一次提起家里的事。沉吟一会儿，他才说道：“梅花是梅花镖局的总把子，这趟镖却是手下背着她接的。镖局有规定，只接镖，多了不问。”
王素素也沉默一会儿，才问：“所以，还不清楚，是谁要了我家的命是吗？”
话在虎子心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问出来：“你是什么打算？找出仇家，然后报仇吗？你的大哥不是已经在拜师学艺去了，想着学有所成之时再来报仇？”
“……”
被问的这么直接，王素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若信得过我，便告诉我你的打算。”虎子见她不说话，不由有些心焦。
虎子喜欢王素素，喜欢了很多年。从第一次见到她，那梅花树下灿烂的笑颜，银铃般的笑声，便把他的魂都钩走了。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让他茶不思饭不想，心心念念都是她。
从来不知道，失去一个人，会让他抓狂，心都被掏空了。
如今，王素素终于来到他的身边，却不再是原来的王素素。
她肩负着家仇，顶着随时会冒出来的风险，孤身一人来到土匪山，虽然不曾明说，但他知道，发生的一些事，让她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如今虽然拜入义父门下，义父却不打算现在公开师徒关系，因此于她而言，还是有明显的不安全感，他感觉得到。
可她呢？虽心里背负巨大压力和仇恨，却依然宽厚待人，努力适应新的环境，跟兄弟们打成一片。
好不容易跟大家熟悉了，又被劫持，死里逃生回到山上，又被山上兄弟们冷落，睡在柴房。
可是，王素素依旧每日里笑待他人，乐观豁达地接受着老天爷给的一切。
可虎子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痛，看到了她时不时的发呆，看到了她转身时擦拭脸颊的动作……
不知为何，她虽然从来不说，虽然王长卿已经有了复仇的计划。可他就是觉得，这仇一日未报，她大哥一日未回来，她便一日放不下，心里自有另一番打算。
而不是任命，甘心就这样躲在山上一辈子。她可以在山上，在任何地方生活，但必须是大大方方的，安心地活着。
若她的前途充满未知的危险，他愿陪她披荆斩棘，迎来一片阳光。
前提是，她愿意。
可是，王素素一直没说话。
两条腿叠加在一起，一手撑着脑袋，头微微斜着，长长的睫毛打下来，阴影里，把眼里的故事，也隐藏了起来。另一只手轻扣桌子，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
外人看来岁月静好的画面，于虎子而言，却在那一下下的“嗒嗒”声中，慢慢焦躁起来。
“虎子……”
就在虎子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王素素终于开口。
虎子抬眼望去，似是不敢相信，她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音。
王素素急忙低头，拭去滴下来的泪水。
“深秋了，年也不远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虎子听懂了。
“素素——”虎子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当下开口，便是喊她，却再说不下去。
王素素抬起头来，眼里清明一片，哪里还有一丝脆弱的痕迹？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幻影。
王素素的嘴角上扬，眼底是浓浓的淘气，“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了，目光灼灼地看着虎子，待他点头了，才又继续。
“我呀，想找出幕后黑手。”王素素挑眉说道，眼里尽是笑意，低下头时，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再说出的话，却带了无尽心酸和无奈，
“找不出幕后黑手，我想，我的父母在地下，也难以瞑目。而我，也终究生活在不安和危险中。我想让父母在地下安心，想让自己活的光明正大，无需缩头缩尾。”
“可是……”虎子看她眼中神情坚定，不由替她担忧起来。可转念一想，她虽柔弱，却也是个主意极正的任。她这决定，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劝她怕是没用了。不由转了话，“你，你若，若是，信得过我，便让我陪你一起。”
说完这一句，虎子觉得整个身体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整个人也紧张起来。耳朵直直的竖着，想听，却又不敢听她的回答。
王素素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又见他紧张地结巴起来，嘴角忽地溢出温和感激的笑容，“虎子，我欠你太多了。
虎子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漂浮着，无处安放。
“嗨，江湖儿女，最看重义气。当我是，朋友，信得过我，我便知足了。”
虎子说完，便后悔了，这话，似乎有了胁迫的意思。他赶紧抬头去看王素素，想要给她解释，却又怕自己嘴笨，越描越黑。
王素素甩甩手，“虎子，你为了我，险些丢了性命，我又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把你拖进深渊。”
虎子急了，要开口，又被王素素打断。